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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旨,这何妨不是在威胁季家,莫要不识好歹?
便是季家现在就如同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依着章家如此地位,此时章大夫人将将上门,怕是满临安已然传遍了。
九思思虑的多,家里是祖母当家做主,婚事暂且能拖些时候。若是铁了心宁愿舍弃下面儿孙的一门婚事,也要将她拘去章家宅院里面,此后是生是死便也只是里头人的一句话,无异于龙潭虎穴...何况季宗德在朝为官,又没甚么真本事,这边得罪了章家,那边要拿季宗德的一点纰漏说事,季家如何经得起。
不管何处落子,这都是一盘死棋。
这一世不再执迷不悟于裴珉,也查清了祖母与自己的病由,再也不是最后缠绵病榻,连祖母去时最后一面都不能见到的悲凉境地。
她避开了诸多算计,却也逃不掉最后命运落到一个节点上。只是看不清,向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章家拿她一个后宅女子不肯放过,用手起刀落的法子岂不是更干脆利落,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门窗紧闭,炉子星火燎燎,暖意流进胸腔,她只觉得憋闷的慌,像是从前在裴珉府上拘起来的四方天,到处巧筑玉瓦飞檐,一双脚连着腿分明长在她身上,却只能平摊开使不出劲来,也走不出去。
九思伸手松了隔窗的阀木,推开一条缝,寒风凛凛一猛子扎进来,她迎着风呼一口气,唇上结起一层白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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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末事务繁多,官员大多留夜近京,次日申时才退朝去。
季宗德和在尾首出朱门,他不善交际,朝中多是阿谀奉承之辈,便是漂亮话他也讲不出几句,想要拿这个时候攀附谁也轮不着他去,挨挨擦擦就被挤到边上。
季宗德虽没什么大城府,却也不是全无脑子,这几日朝中风雨飘摇,御史中丞不要命似的逮着章明达旁支族亲,启奏章家聚敛财富,结党营私,贿赂公行,选任官吏均于私第暗定,在陕西道一带私建林苑,违规违制。
皇帝听了却是雷霆震怒,说章首辅劳苦功高,必定遭人眼红,不要做莫须有的诬告。将御史中丞拖出去二十大板伺候,向来责不问言官,皇帝此举莫如伤了一片士子的心,皆言此后言官不敢上谏,又如何肃清朝中不正之风。
眼看局势又似要大变,向来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他也不会为一时荣宠争做出头鸟。他跟着同品阶的朝奉大夫李留县往外去,前些日子还能到杨柳馆儿喝酒听曲儿的,如今却是不敢了,连着和敬家的事儿,也要回去再商议一番才是。
小厮掀了帘布,他正欲登车,却被人唤住,扭头就看到吏部侍郎乔安之站在一侧,滚圆的身子撑得肚前的抱朴连着褶儿都没有,油光水亮的盘子脸,下巴堆出两个叠山。
官高一等压死人,季宗德忙不迭落下悬空的脚,朝他作揖,“乔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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