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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长仕觉察出她的沉默,一抬眼对上双泛红的眼睛,右手微微一动,神色复杂。
“逝者已矣。”
九思抿了嘴角。
她不是为逝者所伤。
裴长仕目光流转,落在白瓷杯上,只觉得这小姑娘跟这瓷杯无差,实在太过干净。
“不过个开头,便这样。”他淡淡道,“那后面的你更听不得了。”
这是在激她。
九思抿了唇笑,带着眼角一点红,眸子清透。
“大人知道我大伯母和二姐姐在何处吗?”
裴长仕面上仍是淡淡的,眉眼却褪去先前明察秋毫的犀利气儿,语气温和,“在何处?”
九思正色道:“她们禁足已有大半月了。”
他听完,眸中带着一丝微笑,应了:“忘记你不是八岁的那个小丫头了...”
这话说的极小声,九思没听清楚,想再问,裴长仕却接着方才的事儿继续讲起来。
“这一横,除去你祖父,只有你....”
那三个字没讲完,九思低声截段:“小女知道...”
裴长仕手撑在桌上,看她一眼,“令尊这个习惯被泄露除去,也不是他有意为之,老师若要知道什么...总会有法子,只是那人刚好是你大伯父罢。”
他说起章明达的事情,淡默的近乎再说一个不相干的人,九思觑他一眼,“章首辅为何一定要...这般对我父亲。”
裴长仕目光一偏,注意到她中间的停顿,良久才开了口,“老师跟梁王暗中有勾结,被你父亲察觉。”
短短一句话,季九思骇然立在原地,慌张捏紧了袖中一双手,一颗心似被大雪掩住,冰凉凉的呼不出半点气儿,堵住了喉咙。
她也揣测过父亲遭人陷害的原因,朝堂风云诡谲,都不曾往这上边想过。
季家被抄的那一夜,乌云压城,摇摇曳曳的牌匾被拽下来,一燎子火烧的干干净净,她被拖出来,如何挣扎都起不了身,随着焦黑的牌匾一起,成了脏手的灰土。
临安城后来,到处舞的是皮影戏,配的是莲花落,隔着兽皮纸仅有黑白剪影相称,沦成旁人口中不着调的笑谈,不见悲凉。
两厢静默。
裴长仕在案盏中挑挑拣拣,拿过一个茶杯,又亲手斟茶。
她神思且飘忽的,像是被雪色恍惚了眼,又想起什么,无意识,“那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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