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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记不得从前的事。”半晌,她低低出声,“我只记得你。”

  “这几日,每回夜里做梦,我都能梦到你。”元欢朝他的方向怯怯地望了眼,越发委屈起来:“梦里我瞧见了从前的事。”

  “生辰之日,我将你为我精心准备的衣裳打翻在了地上,你没有怪我,甚至待我比往昔更好。上回行宫避暑的时候,你将顶好的住处安排给我住下,我却因为里头的一个花瓶与你大吵……”

  元欢说到这里,又回想起梦境中的一幕幕,眼尾开始泛出点红来。

  回头再想一遍,却是怎么也不应该。严褚对她那样好,处处袒护着,没舍得半分苛责怨怪,她就是再如何,也不能如此作践这份好意。

  严褚高大的身子倚在架子床梁边,从她说第一个字时,神情就不复人前的冷静自持,他能随着她的话语,想到那一幕幕情形,最后轻微哂笑一声,摇了摇头。

  这两桩算什么,更大的气他也受过。

  “我现在是瞧不见东西,也记不起旁的人,但不知为何,我就是打心眼里明白,你是不会伤害我的。”

  末了,元欢又不忘细细补充一句:“也不会让别人欺负我。”

  元欢说这些话的时候,并没有费多大的气力,殊不知听的那个人,得用多大的毅力与坚忍才能支撑得住。

  严褚已经支撑不住了。

  这人伤了脑袋后若是如从前那般没心没肺的倒也罢了,说过的话收不回的水,他和她都是那般骄傲的人,他护她剩下半生安稳,这一世,便也只有这般了。

  他不由得苦笑,想着怎么她这会倒是良心觉醒,轻轻松松就将和好的台阶送到了他的脚下。

  严褚与元欢不过离了两三尺的距离,他甚至能清楚地瞧见她睫毛上沾着的那颗欲落不落的泪珠,他见了,却又只觉得哭笑不得。

  此情此景,倒像是他欺负了她一般。

  “哭什么?”严褚俯身将那滴泪擦了,头一回在她跟前叹息出声,道:“且不说那些,当下最要紧的是你自个的身体,今夜刮了不小的风,怎么还非要坐在风口处,着凉了还不是自个遭罪?”

  “我想等你出来。”元欢没注意到男人已将话题扯开了,回答这话的时候眼神格外真挚。

  严褚又是一愣。

  “下次别这样了。”他瞧了眼外边蒙蒙沉沉的暗色,单方面结束了这场对话,“时辰不早了,睡吧。”

  这样一耽搁下来,确实时已至深夜,元欢也来了困意,青纱帐一放下,她便沉沉闭眼,进入了梦乡。

  严褚站在屏风前,瞧着自个睡了许久,如今大变了样的龙榻,右边食指摩挲着左手大拇指上的玉扳指,足足站了小半个时辰,将她方才说的话在脑子里回放了一遍又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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