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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着白香惊恐的眼,笑容愈发甜腻,“小心着点办,别惊了归巢倦鸟。”
晚霞沉寂,夜,轰然降临。
腐肉
没有噩梦,也没有不安与忐忑,青青安静等待,漫长孤寂的三天。
待到横逸松懈了些,她才求了程皓然,偷偷潜入天牢,去探奄奄一息的赵四扬。
天牢里阴暗可怖,薄雾似的浓稠的黑暗昏聩得令人喘不过气来。湿冷腐烂的气息扑面而来,夹带着腐肉腥臭,薰得人几乎作呕。
里头传来那人沉闷压抑的声音,他缓缓吐着气息,哑着嗓子说:“劳烦狱卒大哥多点一盏灯来。”
青青止住了脚步,朝身后狱卒示意,她便停在晦暗不明的角落里,默默看着赵四扬蜡黄的满是胡渣的侧脸。
狱卒提了油灯递进去,赵四扬接过,道声谢,便置于身侧。
接着牢房中新添的灯盏,青青适才看清,那昏黄光晕下,一条化脓溃烂的腿,白森森的骨头被打折了露出来,一片淋淋的血肉模糊。
青青抓紧了衣襟,狠狠揪着心口,仿佛能借此转嫁心中无可比拟的疼痛。
赵四扬看着自己的腿,平静地,甚至连呻吟呼痛都不曾发出。
在四月末尾,残漏凄冷的夜里,他静静瞧着溃败的残腿,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今夜无星无月,苍穹坠入广袤无垠的海面,伸展一片死一般的黑暗。孤灯的影子忽而晃动,像是死神在招手,来,来,睡吧,到我怀里安息。
黄泉路上铺满了血一般滚滚翻腾的曼珠沙华,一切美好甜蜜,接近死亡的甜蜜安详。
赵四扬拾起一旁碎裂的碗片,端了青青上回送来的,未曾饮尽的酒,将碗片洗尽了,俯下身子,皱着眉,细细挂着残腿上的腐肉。
那肉被割下去,仿佛就会激起牢底蛇虫欢呼,一窝蜂吃个干干净净。
青青已不知该如何对待,只得咬着手背,躲藏在无光的角落,吞咽了眼泪,睁大眼睛望着赵四扬,将他此刻轮廓深深镌刻,他坚毅的面容,他从容的动作,他不惧死亡的无谓。
碗片并不锋利,一刀割下去,烂肉与好肉仍连在一处,他便扯着那一片腐肉,缓缓地,仔细地,一寸一寸割开。
血留出来,脓也留出来,统统沁入潮湿的稻草之中。枯草仿佛又逢春,茁壮生长起来,还开出一簇簇红白的绚烂的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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