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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乞巧节没有大过,这是因着太皇太后新丧的孝期未满的缘故,你可晓得在前两年,这乞巧节又是怎样的风光。”
金枝来了兴致,拉着明珠的手笑盈盈道,“那时候,提前两日,每个宫女准备两个瓷碗,放在太阳底下晒着,晒上十几个时辰,水面上会起一层水皮子,乞巧节前后天气总是阴晴不定,为了护着水皮子别被雨点砸坏,也要费好些个功夫。等晒好了,需要轻轻低下头,摒着气,用鼻子去试,若是觉得丝丝凉意,可鼻尖没有沾到水,那就说明起了水皮子,这时候就要拿一根针,针尖朝着北方,让这根针浮在水面儿上,看看透过针眼的阳光是什么样。若是梭型就再好不过了,说明织女要赐你一双巧手,可宫女们最怕的是那种两头粗中间细的形状。”
金枝卖关子一样顿住,明珠正听得入迷,拉着她的袖子摇:“好姐姐,然后呢?”
金枝这才道:“那种叫棒槌型,说明你啊,是个榆木脑袋!可说起来,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去年乞巧节,太皇太后还在的时候,我投进碗里的那根针就是棒槌型的,你瞧瞧,就我这手脚粗笨的,兜兜转转,竟来绣房做工了!”明珠抿着嘴笑起来,金枝笑得开怀,早把笑不露齿的规矩抛到了脑后去。
严鹤臣来到绣房的时候,瞧见的就是这样的模样。色彩斑斓的绣线和绣布中间,放着两个木凳子,日头晴好,两个女郎一边打着络子,一边笑着聊天,明珠向来端庄的脸上,如今带着由内而外的欢喜气,阳光在她素色的衣服上跳动着,这小小的女郎,美得惊为天人。
严鹤臣站定了身子,离着她们还有一丈远,可她们小姐妹说得开怀,没人瞧见站在一旁的严鹤臣。
“明珠你是哪里人。”金枝低下头给自己的络子打结。
“我是河间人。”明珠轻声道。
“啊!河间!我知道这,”金枝托着下巴看着明珠,“我进宫前,已经在河间说好了一户人家,他家的郎子是读书人,等我明年放出宫便来提亲,那郎子我入宫前偷偷瞧了一眼,一等一的好容貌,你瞧,你和我还是有缘。”金枝这般的年轻宫女,说起这些来,亦是双颊微红,“明珠你呢?可许了人家?”
“我母亲在我小时候就亡故了,也没有人给我的亲事上心。”明珠说话的模样四平八稳,语气也不见什么悲痛,只是在阐述事实,“父亲续弦之后,对我的事并不过问。”
“可怜见的!”金枝把自己的打好的络子放在一边,“莫怕,待我出宫,定给你留意最好的郎子,明珠这般心灵手巧,求娶的人,怕是要踩破门槛。等到你出宫的时候啊,我估计已经嫁到河间来了,我和你要好好挑一挑,可不要挑花了眼,日后你我就一同作伴!”
听着金枝勾勒着这般不着边际的话,不知怎的,明珠却莫名觉得温馨起来,她凝眸而笑,眉眼间都是温驯:“这是极好的,那日后就拜托姐姐留意了。”
偌大皇城里山雨欲来,风刀霜剑凛冽扑面,可偏偏在这幽幽永巷的深处,明珠也恍惚着幻想了一下只属于普通人的简单生活,而后她垂下眼去,看着自己的手,她其实比任何人都明白自己的处境,这样平淡恣意的生活,本从她一出生起,就不属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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