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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被你们家门槛拒绝的日子里,他就是以那种遥不可及的方式,近乎自我毁灭似的追逐着你,只有这样,在别人发出你们根本就是父子的同情话时,才能产生自我满足的笑容吧。他果然是这种人。”
对于申琳的话,韦远只是靠着椅背,既没有说话,也没有否认,在多年的岁月里,任凭是向来形影不离的老胡,或是早年间父亲的秘书,都在看见韦思母亲发来的照片时,情不自禁会有“他还是更像他父亲”的腔调出现。
“因为是私生子,而且是不被认可,在被拒绝接受血缘检查的情况之下,那就只有在外表上极力地追求相似认同感了。”申琳说,“阿远,这就是你所谓的一个意外。”
“对不起。”韦远侧头看向墨蓝色深空说。
“对不起有用的话,世道才是乱了套。”申琳说,“你也不该跟我说。”
韦远偏过脑袋将黑沉沉的夜空极目远眺,流星一般的白光,在他眼底一闪而过。
“对不起。”
深空中循环往复的回声,似乎是由包裹他们的这个紧密粘稠的世界所发而出。在四面都是壁的世界,回声尤外响亮,那道白光,也如机坠人亡一般迅速碰壁陨落,连带眼底最后一丝暗淡的光芒一并掩逝。
“曾经,”韦远撑起上身,久之,手搭在铁椅扶手上终于回了神气而轻轻抖颤起来。
他看眼申琳,又别过脸去,决心忍痛一般闭了闭眼睛。
申琳只是凝视。
“曾经。”
他终于忍住情绪能够说了:“我少年时期曾有一个梦想,埋在心底里,到最叛逆的时候,像沾沾自喜一般地宣告天下。我愿意将世界毁灭,渴望第三场世界大战的爆发,向往核武器开发研究的野心。”
他深吐口气,下颌呈方的线型直仰望天,眼睛之上的枝桠枯巢曾寄托着他这样一个遥不可及而又好似近在眼前的“崇高梦想”。
“——不知该说不明了天高地厚还是海丈浪深,不小心发表了一些想要炸毁学校的想法……因此被学校方面找去谈话,在协商停学的时候,因此与当时班里经常在……来往的意大利同学扯上了关系。……包括你之前看到的阿May,也是在当时认识的。”
“哪里?”申琳一时没听清。
韦远叹口气,厌倦似的按住脑袋左右晃了晃。
“科西嘉。”他低声说。
他等着申琳以何种难堪的眼神将他视望。
申琳笑说:“拿破仑的故乡。”
韦远微微点首,继续眼光不自然地斜向移动:“我读书时除了这里也一直在意大利南部混迹,欧洲之间来回十分方便,一直到毕业后,一直来往的狐朋狗友们忽然散了,各自奔赴前程之时,忽然产生了一种,被周围人都抛下的感觉。”他声音渐微渐低说,“他们都远我而去了,各自成家立业,携妻养女,当年嚷嚷着要将世界毁灭的人群之中除了我之外,一下子便都离我而去了。而只剩下我一个仍有当年痴心妄想的孤家寡人一个。他们全都长大了……”
申琳听着,时而侧首点头,望向一瞬间宛如被世界抛弃的小孩韦思低颜的脸孔,犹如时间扭曲,年龄到错的紊乱感在脑海中渐渐连接成蛛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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