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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度只带了一套薄薄的长袖睡衣,和其他物品一起无序地团在箱子里。
陈沧挑拣一会,抖平,掉落两盒被压皱了包装的药物。
品名被搓擦得起了白屑,仍能看出学名是“盐酸帕罗西汀片”和“舍曲林片”。
他翻看生产日期,又数了数里面剩余的片数,凛色稍缓。
陈沧端一杯水走回,安度已然半靠在床头,她怏怏地伸手。
他没把杯子直接放她手里,只环着她的肩膀,杯壁压唇,为她灌入几口温水。
喉咙的刺痛感被抚平些许,安度手背压紧额头,极累地阖目,问:“你怎么还在这里?”
“抬手。”陈沧不答,半边暖热的胸膛由她倚着,单手帮她穿披睡衣。
安度蔫蔫地任他摆布,轻掀眼皮,入眼是套房内的书架。
书目种类不少,一本硬皮厚书竖边大大的“选择”二字醒目,再往下小字连成一片,远远地看不清书名。
她想起那个晦茫茫的梦和晚上的交杯酒游戏,忽地痛恨起这两个字。
是否拥有主动权好像并无分别,无论是梦中的少女,还是现在的她。
无从解释的闷涩裹挟入骨,酸疼在体内游走,直直入心,移觉出口带了刺:“你还赏脸在我这过夜呢?”
陈沧手指一顿,将她睡衣最上一颗扣子扣好,移开手臂把她放平在枕面,下床穿戴衣裤,冷声道:“那我走了。”
安度拉上被子盖高到口鼻,视线凉凉地看他离去。
陈沧的背影和梦里的少年一样孤寒硬朗。
被子是天鹅绒,室内温度足有27度,她不应该再觉得冷了。
安度紧紧搂着自己的肩膀,肌肉组织抽疼,扯得她鼻头泛酸,病痛袭了满身,连眼睛都燥红。
空调扫风,一阵暖意拂面。
原来冷和外界并无关系,不过是病毒流窜,她自己皮肤血管收缩,冷觉感受器传至中枢导致。
浑噩,困苦,隐梦和显梦持续矛盾地改装变形。
世界重回苍淡,她又见到一个同样灰色的雨天。
*
教学楼外,雨水哗啦啦地流入下水道。
女孩着红色的灯芯绒连衣裙,踢踏着崭新锃亮的皮鞋玩水,撑了一把明黄色的雨伞,大半都遮挡在黑衣黑裤的男孩身上。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被压扁的好丽友巧克力派,赧然地递给他。
男孩轻轻皱眉,没接,把伞回推她身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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