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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浩大,他拆看又折回,一丝不苟,百看不厌。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这把年纪,怎么会对小姑娘这种手工玩意儿如此上心,像幼时得到心爱的变形金刚模型玩具,中了邪一样。再后来的那件,并非她提出分手,而是她雨夜前来,站在他家门口。
他前半生为数不多的几次猛烈心跳,均由她而生。
那夜的她,举止反常。如若往日的她是绵绵春雨般柔和轻细,那么那晚,她就似屋外倾盆如注的大雨,电闪雷鸣,抵死纠缠。他平素为顾着她而悠着的力道全然抛之脑后,战鼓擂擂,狂风暴雨,从客厅、餐厅一直到卧室,翻云覆雨,无视世间万物,不顾末日将至,肆无忌惮,只为尽欢。
大汗淋漓地从湿漉的枕头里捧出她布满水光的脸,反复摩挲,疲惫至极仍不愿放开她,只怕这是一场梦。
一场酣畅淋漓,心有不安的梦。
后来,她还是离开了他。
即便再佯装和以往无异,但终究骗不过自己。答应分手的那一刻,他尝出了胸口泛上的黄连苦涩味。发小也曾小心翼翼地试探,是不是因为她和阮心有几分相似,才像十六岁那样,又跌了坑。他无言,发小道是默认,接连几次约他夜总会喝酒消遣,找来的姑娘都有三四分跟甘陶相似。
他恍若未见,一概无视。
只有自己清楚,阮心跟甘陶,在他心中谈得到存在共性的地方,无外乎和旁人评价一致:漂亮。性格脾性,爱之深度,从无相同。
他花了近两年的光阴,才渐渐醒悟、参透,无论是身经百战花丛过,还是游刃有余进退间,在真爱面前,人人都是初学者。
他无法预料她的从天而降,亦如无法预估她何时会离他远去。
从不怀有心机讨好,却又费尽心思宠爱,她从不是他撕心裂肺的痛,而是无法戒掉的瘾。他常常在书房低头办公或是画稿时,瞥到那个装满千纸鹤的玻璃瓶,就会目光滞上一阵。整宿整宿,脑海中挥之不去的,电闪雷鸣的夏日雨夜。
为什么会那样哀伤又痴迷地爱着她?爱到催眠自己,爱到忘记悲伤,爱到从不寻找。
离开后的时间,就如他从未丢弃她送的礼物一样,他仍保留着她的电话号码。只不过那时,早已不再以姓名备注,她成了他手机里几近沉底的“十二”——
我给你的备注是十二。朋友十二画,恋人十二画,爱人十二画,家人十二画。
所以,十二的名字,叫难忘。
(2)
魏孟崎面无表情地下楼,一路径直走到餐厅,在银蔻身边坐下。方伶烟嘴咬着筷子,半伏身在餐桌上,目光哀怨地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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