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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闭着眼睛,眉宇间是小丘暗中起,悄然不自知。

  藏都藏不住的疲惫。

  他抿唇,走过去,宦官正在用厚厚的妆粉遮盖她眼下深沉的乌青,一张脸更显惨淡。

  他翕唇,“其实昨夜陛下是真的没睡吧?”

  铜镜里的人眼睑轻颤,缓缓睁开,淡笑,“睡了的,醒了几次而已。”

  “臣影响到陛下了。”

  “没有,”她摇头,“皇后睡相安稳,是朕一向睡眠不好。”

  连君则未再言语,低下头若有所思。

  段槿煊见状笑说:“不过朕早就习惯了,倒也无妨。”

  说着她站起来,宦官取过朝服为她穿着,华丽贵重的衣料裹上身,金绶玉带加于身,好一副华丽的枷锁。

  最后是赤金冠,她的发丝已被尽数束起,在头顶绾成一个精致的发髻,有几根束得太紧,拽得头皮生疼,她浅蹙眉,抬起手,指尖微微揉了两下,宦官把冠戴到那发髻上,两根金钗穿过,将二者牢牢固定。

  两侧的金丝流苏垂下,每一条的底端都缀着一颗指甲大小的正红碧玺,轻晃,冰冷地响在耳畔。

  她定定神,冲一旁的连君则笑了笑,说:“朕去上朝了,皇后若觉得困便再去睡一觉吧。”抖了抖衣袖,手半握着置于腰间,“朕可能要忙一整天,怕是没法同皇后用晚膳了,不过晚间还是会来的,皇后也不用等朕,可先入寝。”

  连君则俯身,“陛下厚爱,臣惭愧,不过不管多晚,臣都会等陛下的。”

  段槿煊轻叹了口气,“那便随你吧。”

  转身离去,连君则冲着她的背影,“恭送陛下。”

  朝堂的风向因女帝这一个多月来的留宿之处又变了。

  寒君受宠时一众人等就呼啦一下全去讨好并无多少实权的忠勇侯,而等皇后入宫次日便失宠后,这些人就上赶着去拍诚国公的马屁,眼下皇后重得圣宠,丞相府的门槛又给踩烂了。

  段槿煊闻此并无过多的反应,宇谦在一旁默默分着奏折,挑那些写着正事的摞在段槿煊的左手边,那些鸡毛蒜皮的就都堆在桌沿一角。

  又展了一个,看看,奉到段槿煊面前。

  她抬眸,见宇谦眼中淬着轻蔑,她一挑眉,接过。

  扫了两眼,冷笑,“哼,这罗俊可以啊,朕往西去昭平宫,他就上奏要朕体恤诚国公年迈;朕往东去含章殿,他立马又说连相的一颗赤子之心天地可鉴。当真是棵好草啊。”

  话音未落,把折子往旁边一丢,宇谦鄙夷地用别的折子把它给盖得个严严实实的,嗤声道:“难怪待在户部侍郎的位子上五年都不见动弹,这种人,永远都成不了大器。”觉得不解气,又使劲压了压,“再说了,到底是不是年迈,又到底是不是赤子之心,陛下心里最清楚,用得着他说?”

  段槿煊端了茶轻啜几口,望了望窗外的鸟语花香,淡淡道:“不过罗俊倒是提醒朕了,含章殿迎了春,可昭平宫还冻着呢,朕也该去除除霜了。”

  宇谦意会,又想起什么来,小心试探道:“那皇后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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