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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中念书,两人打照面的机会都是少之又少。沈则也从未跟旁人问起过陈茗儿,就好像已经这号人抛诸脑后了。
但陈茗儿知道,堂屋的那盏灯这些天一直陪着她,不过多晚,一定是她的灯先灭。
八月节前两日,杨平连着送了好几趟东西给陈茗儿:石榴、葡萄,榅勃、枣梨、糖栗,弄色枨橘,都是时令的蔬果,还有一小罐新酒。中秋吃螯蟹,螯蟹寒凉,必要配着紫苏姜酒。
“等螯蟹蒸好了,我再姑娘送来。”
杨平拍打着衣襟处沾染的灰尘,无意间看到摊开在陶案上医书,上头密密麻麻的注解,都是漂亮的蝇头小楷。
“姑娘的字写的真好看。”
杨平没读过多少书,很是羡慕,憨笑道:“这么多书姑娘全都读完了?”
“还没有,”陈茗儿苦笑:“《伤寒论》有八十多卷,一时看不完。”
“姑娘接着看吧,我就不打扰了。”
杨平才要转身,见陈茗儿张了张嘴,人又停下来,问她:“姑娘还有吩咐?”
陈茗儿笑笑,神情惶然:“五爷什么时候动身去荆州?”
“五天后。”
“那……”陈茗儿话说的很慢,“他近来应该很忙吧。”
“那是自然,有许多事都需要提前筹划。”
陈茗儿抿着嘴唇又笑了笑,有些局促:“我知道了。”
纵然对付那些医书药典已叫她精疲力尽,可她仍是匀出精力给沈则做了个几个香囊,她想当面给他。
“姑娘若是有话要对五爷说,大可去找他。”
杨平思量之后,还是多了句嘴,“毕竟这一别,再见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陈茗儿眸色忽地一闪,轻声回他:“再说吧。”
上一世,他打完这场仗回京的当日,把她从闵府的柴房里接了出来。
那一日是腊八。
忆起这段往事,不免怅然,陈茗儿叹了声,揉揉额角,随手捻了只枨橘在鼻前嗅着解乏,复又去看啃那本《伤寒论》。
离出发的日子越近,沈则的话越少,待在屋里的多数时候也是锁着眉头盯着荆州地形的沙盘,心中将可能情况推演了一遍又一遍。
杨平替他打了盏灯,人站在他身后,一只手虚虚地拢着烛火。
眼前蓦然亮起,沈则摆摆手,“不用灯。”
这地形早已烂熟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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