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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最终还是开口了。
“你当年为什么……”才说了半句话,他喉头竟发紧。他自己方意识到,原来跋涉了半个地球,就想向她讨这一句,“为什么突然改变了心意?”
其实他想说的是为什么负心背信,为什么弃他而去,为什么给了他希望又玩弄他的感情,这类话他有太多可说的。在他们分别后的前两年里,在每个躺在军营睡不着觉的夜晚,甚至在他和其他女人逢场作戏的时候,他无时无刻不在恨她。此时此刻,他本可以统统拿出来羞辱她,可到头来却挑了一个程度最轻的词来诘问她。
“我改变什么心意了?”林念反问。
程征闭上眼,一字一句,道“在沪已有婚配,父母之命,我心亦属。如斯良缘,望君成全。林念敬上。”
这一段话他只看了一遍,却用了八年来忘记。只要闭上眼,它便在脑海中一遍遍重复回响,直到他筋疲力尽。
林念的反应出乎他意料的平静,这种平静哪怕在黑暗中,他也感觉到了不寻常。没有羞愧,没有辩解,只有对命运捉弄的心灰意冷。
她平静地说:“原来这就是我姆妈给你寄的信,确实伤人至深。”
程征错愕,“你说什么?那信不是你写的?”
“你想听故事吗?”林念苍凉地笑了一下,其后意识到对方是看不见她的,苍凉扩大成了悲恸。
八年前。
三奶奶和阿宝到了林府,才知道林司长的来信的确恳切。他确实已经病重,得的是会传染的肺病,据医生说时日无多。
姆妈带着阿宝去病床前拜见爹爹。阿宝一直跪着,恪守进来前姆妈教她的规矩,不敢抬头,只敢用余光看到床沿。
姆妈在床边痛哭不已,但一个字的怨言也没有。她没有问林老爷为什么十六年不回东坪,也没有问为什么只带走了大太太和二太太而不带走她。
阿宝知道,十六年的寂寞,姆妈早就给自己编好了足以完全原谅丈夫的解释。否则,日子怎么过下去呢?
姆妈在床前絮絮,道这次来虽然匆忙,但她依旧从东坪带了老爷喜欢吃的笋干和咸鱼鲞。等他病好了,她亲自下厨做给他吃。
阿宝从来没有听过姆妈这么柔情的声音,听声音仿佛觉得她年轻了十岁。
姆妈道:“鸿志,你从小就喜欢吃我做的东西。你还记得么,你小时候生病不肯吃饭,连我娘做的饭你都不吃,一直嚷着要‘玉娥姐煮粥喝’。老太爷和老太太没了法子,大半夜让我娘把我叫起来给你煮粥,一迭声地说‘玉娥对不住对不住,鸿志年纪小,辛苦你了。’”
“其实啊,哪有什么对不住的,你不晓得我当时多开心。能照顾你,是我的福分。”
“我拎得清,你是少爷,读书多。我是厨娘的女儿,不像大太太和你门当户对,也不如二太太讨你欢心,也没有后来几房美貌。若不是我娘临死前苦苦哀求,老太爷也不会逼你娶我……我知道,你最讨厌人家逼你,自然也不怎么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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