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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宫变当夜,李彦秀于一念之差之下,择宣政殿而弃清凉殿。待得玉玺到手,他前往父皇处邀功,才惊觉父亲李崇佑竟对泰安下了杀手。他倾心的未婚妻,死在了清凉殿的金柱下。
“那是前朝公主,留有活口乃是大忌。”李崇佑抚着长髯,目光锐利,“我儿自来机警,当知父亲此举是为了你好。李家出师本无正名,若是镇国公主泰安谋逆,才使你我起兵勤王一事顺理成章。”
“天下女子千千万。为父记得你好,以后自当为你择良家女子为妻。”李崇佑眯起眼睛,“我儿可是理解父亲苦心?”
李彦秀深深低头,额头磕得青紫也难捱心中苦楚。
他将丧妻之痛生生忍下,可是父子间的隔阂却就此无可挽回地埋下。
之后的十年,李氏王朝根基尚不平稳。北地突厥多次进犯,他为保江山,为父皇登基立下赫赫战功,却因这长兄的挑拨和父亲的提防,与皇位越离越远。
兄弟三人同在朝中,他除了兵权一无所有,十年时间苦心经营,兄弟阋墙却日益激烈,直至兄长当朝提出要解他兵权,群臣纷纷附议。
突厥之乱尚未平息,父皇在攘外与安内之间犹豫不决,接连数日未曾定下结论。偏偏就在此时,一向掌管兴善寺的太常少卿裴县之,突然之间却与兄长过从甚密。
宫变当日,李彦秀于金柱下发现泰安的尸身,心痛难抑。
待清醒之后,他欲将泰安风光大葬,特意找到当时不过太常侍郎的裴县之询问葬礼丧仪,哪知裴县之面露难色,吞吞吐吐道:“二殿下切勿为难臣。臣自是知道您与公主青梅竹马情深意笃,念着旧情,欲让她入土为安……”
“可是皇帝早已吩咐史官,给公主定下弑父谋逆被诛的罪名,要将她挫骨扬灰呢。臣就算再崇敬二殿下与公主间的情义,又如何能公然抗君?如何能让公主入了渭北嵯峨山的皇陵?”裴县之面露不忍,跪在地上一字一顿。
李彦秀如遭雷击,恍惚间抚上从她胸口摸出的《圣祖训》,薄薄一册书封上鲜血密布,像是淬了怨毒的花朵。
一场宫变,一念之差,他连爱人的尸身都保不住,连一场来生再遇的缘分也求不来。
他面色煞白,一点点地朝后退。
太常侍郎裴县之却像是心有不忍,千钧一发之时,叫住了欲离开的李彦秀。
“二殿下……”他破釜沉舟似地说,“臣与公主多年之前,曾有一面之缘。”他的双颊泛起不自然的红晕,低了头,继续道,“中宗于太液池设下中秋宴,臣于末席作陪,亲眼看着女扮男装的公主一身骑服,跟在合德太子身后走入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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