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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群的麋鹿 , 他想一直走,走到没有边际,没有人烟,没有争斗,没有分离的地方,可他看到了这片山的尽头,它横在那一处,横得残忍,横得他无无力改变。
她忽然松开手 , 像放生,像救赎,将那些气球扬入斑斓的天空,扬入厚重的云朵,扬入很远很高的林间,苍穹,河谷,她搂住他脖子,仰面旋转着,笑闹着,不肯歇息 , 不肯安静,“容深,它们都飞啦!”
他说是 , 都飞走了。
她忽然吻了一下他的脸,又觉得不够 , 低下头吻了另一边 , 吻得很响,比摇曳的风铃还响,比远山的暮钟还响 , 他愣住,她给他那一丝温柔 , 令他像孩子一般红着眼睛笑出来 , 她在他怀里大叫,“我也要飞啦!”
他用臂力稳稳托住何笙,任由她如一个小疯子 , 在他怀中疯狂大叫 , 东摇西摆。
他还当她有多少能耐,不过是个懒猪,跑了这么久,终于松口说累了 , 伏在他背上,眯着眼打哈欠。
那些麋鹿懒洋洋跟着 , 抖着头上的角,最小的那一只叼着何笙裙摆,淌过了一条小溪。
她坐在溪水旁的梧桐下 , 懒洋洋的哼唱曲子,他摘了一片干净树叶 , 舀了泉水喂给她喝,她喝的时候,发出咕叽的声响 , 他注视她笑出来 , 将她嘴角的水痕抹去,捧住她的头,枕在自己肩膀。
漫漫时光,这一刻这样美。
这是他祈求来的天荒地老。
他的天荒地老,或许什么都有,也什么都没有,他想要的不过一个她。
一时片刻,唯这一次。
他这辈子,最后这一次。
她舔着嘴唇 , 将剩下的给他,她长长的发梢掠过他鼻梁和薄唇,他不舍得拂开,他喝那泉水的时候,眼角有濡湿的东西滚下,他微微阖了阖,她紧挨着他,忽然激动伸出手臂,指着远山的天际,“是紫红色的晚霞!”
那年,三十八岁的周容深初遇何笙。
也是这样一片紫红色的晚霞。
她跳了一曲春江花月夜,跳进了周容深的心里。
他半生沉寂。
竟为她而失魂落魄。
他半生英明。
竟为她做了混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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