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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到处都是消毒水的味道,精神科居然还要消毒水,难道要把病人的脑回路和神经都一根一根抽出来清洗不成,我在心里暗自嘲讽。

每个隔间都小小都,洁白的墙壁,像是一个一个交织在一起的白色蜂巢,正常人看了都要发疯,很难想到本来就受过精神创伤的人会不会是在这里逼疯的。

我打开418的门,轮椅上坐着的女人,小时候见过几面,她那个时候虽然精神不太好,但是还是能够正常交流的,她抬起头,面容却和小时候记忆中的面容不太一样。

她的头发白了好多,眼睛眯起来看我,眼角挂着浑浊的泪水还是别的什么,细纹在泪珠根下爬生出来,蔓延开来,攀爬在额头和眼下。

她看到我有点吃惊,皱了皱眉头,张嘴想招呼我,但好像缺失了一块记忆,怎么也想不出该叫什么。

“阿姨,我是然然。”

“然然?”她含糊地重复了一遍,仍然皱着眉头,在记忆里检索这两个字眼。

“我是魏光的女儿,阿姨。”我解释道。

她听到魏光眼睛亮了一下,好像想起来了什么,声音有点激动,“啊,魏光,你是她的女儿。”

我走近她,蹲在轮椅旁,手覆在她的手上,抬头看着她。

她好像沉浸在刚刚的记忆中无法自拔,“魏光,当年魏光,瑞丰,和我们家老何,关系都很要好,后来瑞丰发达了..."

她开始说一些我不太懂的话,情绪也越来越激动,我的手压在她的手上,能感受到她的手在颤抖,甚至呼吸都有些不稳,眼神里漫溢出来的,是恐惧...

“阿姨,是周年让我代他来看您的。”

我怕她激动得情绪失控,只好打断她,努力把她从回忆里拉出来。

“周年?”她听到这个名字沉静来下来,“他还好吗...他回来了?回来有地方住吗?”

“有的,”我轻轻拍她的手,安慰着她,

“徐炳诚买了套公寓,给周年借住...”

“那就好...”她松了口气,“他现在做什么,他小的时候说什么都不做,只等着长大饿死。”

周年小的时候...

我关于周年的最早记忆在十岁,爸爸不常带我去徐宅,我忘了那次是为了什么,徐柄诚那个时候已经在工作了,我是徐宅唯一可能出没的孩子,后花园是我的天地,我把长得很好的桂花摇下来铺在石头小路上,一块石头配一朵花,一一配对。

“你在干什么?”

我抬起头,是一个男生,染着头发,破洞牛仔裤,黑夹克,所有当时年轻人应有的“潮流”穿搭,我一时不知道该叫他叔叔还是哥哥。

“我在玩游戏。”我理直气壮地回答。

“这有什么好玩的,”他手插口袋,样子痞痞的,一脚踩上了我刚刚摆好的桂花,“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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