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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拾雨扶着她担忧道,“长公主你醉了,小将军就不该喂你喝酒的,酒哪有安神的汤药好,我让小厨房给长公主熬些热汤吧,长公主先去躺一会儿吧。”
“我没有醉,”长宁扶着桌边低头看放在桌面上的画纸,伸手摩挲了一下细腻的纸面,微垂的眉眼温和秀丽,动作温柔又缱绻,她说,“我只是突然想清楚了很多事情。”
拾雨却并不由她沉思,她强硬地收起宣纸,拉着长宁走向内室,生硬地说,“想清楚了又如何,依然还是要吃饭要喝水要睡觉,总不可能一念之间看破所有立地飞升了,就算你明天成了仙女,今天也还是个凡人,而身为一个凡人,现在,喝了安神茶好好的躺下,我守着你,别怕。”
长宁乖乖的跟在她身后,但还是很舍不得的扭头看着书房,她深一只脚浅一只脚脚步虚浮,像一个酩酊大醉的醉鬼,又像是一夜无眠的虚弱,一离开了书房,整个人无精打采的恍若游魂。
拾雨掩了窗户放下帷帐,只留室内一室昏黄,她点了一盏灯,燃了安神的熏香,换上轻薄的软衾高枕,又按照长宁的喜好,在炉上温着一壶茶。
长宁像是累极了,眼尾和唇角再挂不住精神,疲倦的垂了下来,她掩唇打了个哈欠,秀口只张了一半,那一丁点儿的睡意就散去了,于是她放下手,任由拾雨散开她的头发,替她除去繁冗的衣裳,把她塞进放了暖炉的软被里。
被子很软也很轻,枕头温柔的托着她的脖颈,温度适中的暖炉温暖了她的手脚,帷帐割裂了时间,把室外的天光和她分隔开来,这是一个很舒服,很适合安眠的氛围。
于是长宁闭上了眼睛。可她睡不着。
那一口酒的效力仿佛用完了,她再不能像在秦深身边一样安眠,一闭上眼睛就是铺天盖地的血色,像极了忘川河畔漫山遍野的彼岸花。
求不得,放不下。
她上一世辗转求而不得的是“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这一世最放不下的却要“爱别离。”
她是个俗人,生来尊贵无双,父皇母妃娇宠,哥哥疼爱,衣食无忧,便想要更多,要圆满,要事事顺遂,要有人宠,有人爱,要国泰民安天下太平,要再无战事要秦深好好活着。
她浮浮沉沉的,像是睡着了,又像是清醒的,中途拾风进来,端着一碗熬到浓黑的药汁,扶她起来,长宁竟也毫无知觉地喝下了,不像以前一丁点的苦味都让她捏着鼻子难以忍受。
长宁这一睡就是几天,拾风拾雨衣不解带日夜不休地照顾。期间起了热,宫里来了几位太医都束手无措,各种方子流水样地灌了下去还是不见起色。
可是后来一天夜里,长宁就突然全好了,人清醒过来喝了一碗清粥,府里的老先生给她把过脉,捋着花白的胡子说,“心事去了,这心病也就好了,无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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