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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全留在村里,不分一队二队,都一处聚着,听队长训话。训话内容还是那老一套的东西,如开宴是大日子不可出纰漏,捣乱的没好果子吃之类。话说完,猎手们分作五队,进行赛前练习。
开宴前举办五项比赛:攀高、赛跑、举重、射箭、摔跤。每位猎手限选一项。副队称自己老了,没参加;队长选了摔跤;树枝赛跑。小二爹原先也要参加,露露身手,和树枝说“你跑啊?那我换个,咱不好意思赢你”,想着射箭实在不行,箭头就没听过他的话,那就在攀高或举重里选一个。现在,小二爹没得选了。
小二爹心里不是滋味,看他们练习难受,不看更难受,就躲在屋里,猫着腰,扒门缝偷眼旁观。而小二娘交过肉,一直留在院里忙碌,双手没离开过洗衣盆,一件毛皮衣快搓成皮衣了,毛都搓没了。至于小二,早饭前就溜出家门,不知跑哪去了。
孩子们起初跟在妇人们后面,见篮子里的肉越来越多,更是紧追不舍。妇人收完了肉,孩子们怕被人捉去帮忙干活,又一窝蜂跑开,有的去看赛前练习,有的去看排演大戏。
每次开宴都有戏看,像什么智斗猛虎、喜庆丰收、迎娶新娘,大致是这三类戏当中的一个。但是听说这次不同,排了新戏,说是归家在外经历的见闻。
归家快三十的人了,有婆娘,没孩子。跟猎手比,他有点瘦,肤色是差不多的黑,圆脸,眼睛不小,却老是眯着,因为视力差了些。
有孩子问:“什么戏呀?”
归家说:“到时候看就知道了,别急。”
“说呀说呀!”
“好吧。”归家带孩子们脱离排演队伍,坐到一边的石头上,他咳嗽两声清清嗓子,孩子们安静下来,他眯着眼说:“上次我去了东边,为什么?因为太阳从那里升起。为什么不去太阳落下的地方?那不能去,我万一刚到,太阳正好落下来,那不得砸死我。笑什么笑!还想不想听了?还记得北边吗?那里到处是高山,一眼望不到顶,我就爬啊,越爬越冷,渴了找不到水喝,我就吃雪解渴,但是吃雪不解饿啊,我就回来了。东边不一样,那里和这一样暖和,也有这样的林子,有大河,河里的鱼有我这么大。鱼王?可能是吧。我打了条小的,没想到引来一群大的,它们追着我咬——有腿啊!没腿在地上滚,像毛毛虫一样一弓一弓的吗?后来……”
讲到中午,孩子们跑回去吃饭,归家舒口气,一低头,一个水袋子差点撞他脸上。第一说:“喝水。”归家道谢,扬起袋子猛灌,咕咚咕咚一通,晃晃水袋,撅嘴吸进去最后一滴,盖了塞子,问面前的第一和桃子:“你俩咋不回家吃饭?”
桃子说:“一会儿就回。”
第一说:“我不饿。你刚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你不信?”归家揉乱了第一的头发,“那等你长大了,跟我一起去外面看看,怎么样?”
第一点点头,又摇摇头:“……但是,如果爷爷不同意呢?”
归家笑得很坏:“那就偷偷溜出去,他追不上你。”
“归家!归家!”他婆娘大老远喊他,“该吃饭啦!”
“来啦!”归家站起来拍拍屁股,说:“走了,你俩也快点吃饭去,少吃点,晚上有大餐。”走出两步又回过头来,“要不上我家做个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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