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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驶到南疆要经过瑜州,路途不近,马车行得倒平稳。

  男人倚靠在车壁,细瘦苍白的手指掀开帘子一角,形容懒散倦怠,漆黑长发下,是张瘦削而毫无血色的面庞。他半阖着双眼,鸦睫敛下,似在看街边景象,又仿佛只是在愣神,不时稍抿嘴角,想起什么有趣事物般扬起淡薄的笑意。

  若非他盖着大氅也掩不住的清减身形,与时不时因痛楚而不自主打起的战栗,真能让人以为他此时有多么舒坦惬意。

  一直盯着他的目光带了惊疑,他眼波稍动,瞥向一旁欲言又止的异族少女,嗤笑:“你想说什么不用憋着,我这会儿没疯。”

  阿依娜长舒口气:“我从未想过,你会应了我这件事。按理说,你……”

  “按理说,我自私狡诈,狭隘阴险,绝不可能那么好心是不是?”薛宁打断她,讽笑道。

  他说完这些话,呛了冷风,轻轻咳嗽起来,阿依娜皱着眉头不再吭声。他咳得费力,不一会儿就有血沫溅到下巴,他抬手胡乱擦去,并不在意,待喘匀了气才反问:“于你讲,逾明是什么?”

  少女碧绿的瞳仁儿骤然颤动一下,她想起自小被扔进满是毒物的牢笼,拼命杀死那些朝夕相处的同伴才得以成为所谓圣女的经历,又想起在崖底将近一年的欢愉时光,那个内敛稳重的男人对于她的胡闹歪缠每每无可奈何却又纵容宠溺的笑容。

  她了然笑起来:“是光,是善神龙女赐予我的光。”

  “那么,他也是我的光。你愿意为了你的光付出一切,为何我不能?”

  “我活不下去了,”薛宁扯起唇角,偏过头不再看她,淡淡道:“死前能换他一命,不亏。”

  阿依娜默了半晌,咬了咬牙问:“可小景呢?于你来说,她又是什么?”

  男人闻言,泛青的指骨攥紧布帘,眼底渐渐浮出几欲喷薄而发的悲恸压抑,混沌恍惚,良久,他叹气:“我清醒的时候不多了。”

  “她看着温柔乖巧,实则是个最较真固执的小姑娘。可她若一直陪着我,除了日复一日的拖垮她,我还能为她做些什么?让她眼睁睁看着我在她面前咽下最后一口气么?”

  “不行啊,”他抹掉鼻尖不知何时淌出的乌血,放下帘子,缓缓闭上眼睛,语气温柔而怜爱:“她会怕,她还那么小,那会成为她这辈子挥之不去的梦魇,一生不得解脱。”

  亲眼见到自己最信赖亲近的人死在面前,夜夜不得安眠,时时刻刻挣扎于懊悔内疚当中,那样无能为力的崩溃无助,他尝过了,不想让她再尝一遍。

  他日日祝祷他的小姑娘能够一生平安康健,顺遂无虞,去过真正属于她的生活,不要为了这些年少时热烈疯狂的情感困住自己的一生。他生来就是要爱她护她予她欢愉的,而非折磨她压垮她成为她的拖累与煎熬。

  “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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