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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子背着手站在旁边,空手指挥她:“看着点水,别浇太多了。好了停住手,把这盆虎尾兰搬到葡萄藤下。”

  指挥完还不够,重翻旧账掀她的不堪往事,“不看着点不行。她还有小乐搁当年就是俩破坏王,有事没事偷偷薅我的花,薅没了不说,兴致勃勃要给它们浇水,最后浇得全部烂盆,当时真是气煞我也。那颗石榴树也是,刚结果子眨眼的工夫就秃了,俩熊孩子当弹珠玩儿。”

  当年聂维芙和沈乐在这栋红砖小洋房无法无天,而沈礼在奥数班潜心学习,童年生活明媚而有趣,仿佛透着彩色玻璃的五彩斑斓,谁都没有料到之后那几年他们三人的命运会发生如此大的变化。

  老爷子看着她的背影,眼神渐渐柔和,然后幽幽叹了口气:“谁知道现在俩破坏王只剩下一个。一个走了,还有一个从那以后不肯再拿起画笔,甘愿窝在那个美术馆当什么平面设计师,被欺负了也不敢往家里吭一声。她现在情况还好些,对了,她最近没再吃药了吧?”

  沈礼微怔:“她在吃什么药?”

  老爷子惊讶道:“你不知道?”

  他摇头。

  老爷子还想和他说些什么,聂维芙溜达着过来。

  “师父,你这儿的葡萄有点酸啊。”她说着又往嘴里丢了颗葡萄,酸汁浸入舌尖,她酸得皱起脸,“不行,太酸了。”

  老爷子习以为常地说:“都没熟当然酸,偷摘我葡萄,活该酸死你。”

  老爷子哼了声,慢吞吞走到屋子里。

  聂维芙拍拍手,掸去裙摆上沾着的泥土,好心情地招呼沈礼:“走,吃饭去。”

  沈礼望着她蹦蹦跳跳的背影,垂下羽睫,掩住眼底的那一抹情绪。

  吃完午饭,老爷子把聂维芙叫到画室,为他刚完成的一副画作题字。

  聂维芙好久没干这种活,有些拖拖拉拉,一会儿说磨不对,要重新研过,一会儿又嫌人多她写不下去,把人赶出画室后,她一个人在里面待了一个小时才出来。

  聂维芙苦着脸抱怨道:“下次我不给您写了,这字写得我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万一我手抖几千万可能就去了。”

  老爷子满意地看着画上的题字,浑不在意地说:“价格都是被市场炒高的。落在懂画的人手里它或许是无价之宝,但要是落在俗人手上,再高的价值也都只是那一串冷漠的数字。”

  他抬抬手,招呼沈礼过去看,谦虚地说:“小礼过来瞧瞧你媳妇写的字,老聂的关门弟子工夫还是不错的,字画两门,总算还是有一门能充充数。”

  聂维芙偶尔被师父捧着,心飘飘然,翘起唇角上扬,但看见沈礼过去瞧,她又露出些许不好意思的姿态。

  沈礼走到老爷子旁边,微俯下身,视线落在几行题字。笔势行云流水般流畅自由,结体灵动飘逸,笔走龙蛇间却又几分含蓄之美。

  聂维芙在后面说着:“今天晚上有个拍卖会,我听说有黄宾虹大师的画作拍卖,师父您有兴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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