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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角的沙漏一点一点往下沉,日头渐渐西移,冉轻轻困得上眼皮和下眼皮一直在打架,却还是不敢睡。实在困得狠了,就往自己的手上咬一口。她手上的肌肤白嫩细腻,轻轻咬一下就泛青紫色。
殷华侬睁开眼睛,看向冉轻轻,在夕阳的映照下,她温润的脸颊如同一块没有半点瑕疵的美玉。
虽然睡得很沉,但却睡得并不安稳,殷华侬做了个梦。
梦里他又回到了小时候,他养的那只小羊羔长大了,奴隶营主要将它带走,他不舍得。
奴隶不能反抗奴隶营主,哪怕他是所有奴隶中最会干活的一个,哪怕他救过奴隶营主的命。奴隶营主说的华,就是命令,他必须遵循,否则就要死。母亲只好将羊羔从他怀里扯出来,交给奴隶营主,即便是这样,殷华侬也被狠狠地惩罚了。
母亲将疗伤的药草嚼碎了敷在他的背上,面无表情的告诉他:“哪怕你再强,奴隶这个身份都会压得你这一辈子都喘不过气。要么学会认命,要么用命去抗争。”
该怎么抗争,母亲从未说过,她只是冷着脸让他在雪地里跑步,让他去猎天上飞得最高的海东青,甚至让他单枪匹马地去狼群里捕猎最凶的狼王。
每一次他带着满身伤痕回来,母亲都不会有半句疼惜,她只是安静的替他疗伤,然后继续给他出各种难题,让他去以命相搏。
是母亲教会了他,遇到困难的事,不要畏惧,迎难而上。母亲的方法是有用的,到十二岁的时候,这世间已经没有他猎不到的猛兽,也没有他打不败的人。
可是即便他变得强大,也仍旧保护不了自己的母亲。十岁那年,他被自己的父亲下了药,眼睁睁的看着母亲被剥皮。
父亲握着他的下巴,狠狠说:“这是她应得的惩罚,她这样肮脏的身躯怎敢孕育我的骨血!”
是父亲跟人打赌输了,才糟蹋了母亲,他却反过来认为自己才是受到侮辱的那一个。
母亲其实是个很漂亮的女人,只是她有四个瞳孔,每个眼睛里长有两个瞳,黑色较大,金色较小。因为这四个瞳孔,别人都把她当成恶鬼,不敢与她接近。
在那之前,殷华侬其实对父亲有过期待,他渴望变强后,会得到父亲的认可。奴隶营主的儿子十三岁猎得一只兔子都会被嘉奖,他十岁就能猎杀狼王,父亲应当会以他为荣。
谁知父亲听到他超强的武艺后,只是更加厌恶,他将母亲活活剥皮虐杀,然后将下了药的他扔到冰天雪地的狼窝里,任他自生自灭。
这些记忆,殷华侬以为自己早就淡忘了。如今的他已经为母亲报仇,并且大权在握,压根就不用去在意那些小事。大概是因为喝了酒的关系,他的耳畔才会偶尔响起父亲的声音,骂他是肮脏的老鼠。
他真的很脏吗?那为什么眼前干干净净的女孩,却紧握着他的手不放开?
冉轻轻冲他笑了笑,柔柔地问:“你终于醒了啊!”
殷华侬想问,你为什么不睡,他看看手上重新包扎好的伤口,又看看她手腕上的伤口,什么都不想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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