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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两人像是还在梦境中那样亲密无间地挤在小圆桌一侧收拾碗碟,身子挨着身子,手背碰上手背,一切都如此温馨。
其实就这样也不错,糊里糊涂地相爱,也糊里糊涂幸福地相守。两人心头几乎同时升起这样的念头,但又立即按捺下去。自然,他们都知道,自己并不曾有幸拥有一个高尚的灵魂。但除却先前所言种种自私的缘由,那场荒诞之梦也使两人心灵中自然而然存有某种温柔高远的品质。
至少,若不是那场漫长逼真的梦境,蜜萝绝不会与那星辰建立起如此深厚的羁绊,并由此了解“爱情”,或者说任何一种善意的羁绊对他而言是多么珍贵而神圣的存在——也就不会有那唯一一次高尚——即便代价是将自己送到情人的审判席下,即便那起源存疑的爱意已如此强烈而不忍止息,即便……即便她是如此希望独占埃里克全部的人生,最后依旧选择将那位小姐的存在对埃里克合盘托出——只要能令那星辰了解,他从不孤独。
而埃里克?必须承认,在那场荒诞之梦过后,尽管并不一定合乎道德,但蜜萝在他心中的份量的确远远重于那位面目模糊的亲人——无论是作为情人还是仅作为亲人。因此,他甚至比蜜萝更在意她作为独立意志的身份;也因此固执地要求蜜萝出于本心,而非前人“遗泽”的爱情。
尤其是,当他了解蜜萝也曾经历过那样深刻漫长的孤独——说到底,神女与尘俗建立的羁绊并不会比幽灵更多,而她或许还不自知,但对彼此间情谊的联结必定心怀与他相同的渴望与苛刻,不论是对对方还是自己。
瞧,我们是多么相称的一对儿啊。埃里克幸福地在心底叹息,然后整理了脸色,准备迎接近在眼前的别离。他对上少女温存平静的眼眸,心底暗暗考虑她是否也做好了相同的准备——埃里克毕竟想要一位妻子,为此,他得尽量确保这小小的波折不会令蜜萝习惯性割舍对他情人式的爱意。
“蜜萝,也许你已经从你的动物伙伴们那里了解了地上的形势:克莉丝汀看到我的留信后就报了警,夏尼家的人随后也知道这件事,包括倾慕你那个傻瓜爵爷——期间我又抽空留了一次信对此做出解释,但好像没什么作用,他们始终坚信剧院幽灵绑架了你,并且此前一直胁迫你。”说到这里,埃里克敷衍地笑了一下,明显有些吃醋的模样,“对了,还有件事得请您原谅——因为我将您留得太久,而克莉丝汀名气不小,您回去后可能会听到各式各样滑稽的传言。”
“走吧,我该送你离开了。毕竟到今天,米弗瓦和鲁德那两个蠢货在那傻瓜的指示下已经带人找遍了整个巴黎城区。”最后,当他们终于启程向位于歌剧院地上的克莉丝汀专属化妆室走去时,埃里克又若无其事地说,“当然,这些您都不用在意,他们不会找到幽灵的踪迹——只是我担心,再将您留在这里,巴黎歌剧院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传起红伶妹妹的死讯了……”
蜜萝顺服地听从了埃里克的提议——既没有点破男人最初邀请自己来地下作客正是怀着怎样危险的心思,也没强调自己虽然不擅长破解那些千奇百怪的机关,但初来时就能凭借鼠群一路畅通无阻,此刻回程更是不必劳烦他这位“日理万机”的艺术家朋友殷勤相送。
事实上,她只是安静地与埃里克一同再次走入那条狭长的环形走廊里,在手背第一次有意无意的擦碰后,两人就又变成了当初肩并着肩手挽着手的模样,直到前方的路途由幽暗渐至明亮。
“我该走了,蜜萝。”埃里克率先松开手指,神色和语调都尚算平静,但化妆室的光从暗门的缝隙透进来,在他怪异的面孔上蜿蜒成某种凄凉的图腾,“别忘了我从你那里订购的鲜花。”
蜜萝愣了一下才想起来,埃里克说的应当是这趟地宫之行前,他们关于她培育的花海丰收后,就带上鲜花为他装饰厅堂的约定——这也是除了蜜萝从不上心的音乐教学课之外,他们为数不多独立于那场荒诞之梦的联系,也难为他居然还能记起。
看上去根本不像是一心沉迷作曲的模样呀。少女有点儿怨念地在心底嘀咕着,神色却分外轻松:“放心吧,我这小店向来信誉极佳——倒是你,又不是买不起墨水,可别再用鲜血谱曲了,那颜色我可一点儿也不喜欢。”
“能记得按时吃饭睡觉最好……没事儿你也多出去走走,好歹我们从前走了那么多地方,你也写了那么多好听的曲子,就这么一直藏着多可惜……”
先还带点儿嗔怪,后来便是纯然的温柔叮嘱了。毕竟自此一别后,他们将有长短不定的一段时间不再相见——关于这个决定,他们谁也没提,但彼此心照不宣。
距离巴黎歌剧院前任经理们的告别晚宴已经过去整整一周了,人们关于小戴耶小姐在晚宴上离奇失踪的种种传闻却丝毫没有平息的迹象。
这不只是因为在这一周中,同样离奇出现在剧院新任红伶克莉丝汀化妆室里,两封措辞蛮横无理的幽灵来信;还因为小戴耶小姐出席晚宴时令人印象深刻的艳色。
事实上,不论什么时候,美人儿总是能引起人们更多怜惜以及暧昧的遐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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