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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斟酌着回复的字句,就见小姑娘了然地颔首,发出一声似轻松又似遗憾的叹息:“那么快去找她吧——我就不留你了。”话音落下,埃里克发现眼前的壁炉、羊毛毯和散落各处的深色花束乃至整个温馨明亮的厅堂都飞快地褪色、模糊;而在小姑娘眼里,青年人本就趋于虚幻的身形正以更惊人的速度淡去,眨眼间就消失无踪。
“如果你没有魂飞魄散的话,能记我多久呢?好吧,只是个弱小的感染种而已,或者更弱小的旧人类?反正肯定没我记得久……”虽然作为分属不同光阴的生灵,他们迟早会将彼此遗忘。小姑娘不死心地在重新复原的其中一面镜子上描绘着初见时大狗近乎光秃秃的滑稽模样,可空荡荡的“梦境”里已经没有一点儿青年人的气息了。
按旧人类固有的印象,这时候正该大哭一场。小姑娘站在四下无人的旷野里,悄悄吸了吸鼻子,忽然被什么暖呼呼、湿漉漉的东西轻轻舔了一下脸颊。她惊讶地抬头,入眼是一片均匀浓郁的金色毛发,从数米高的犬躯上顺服地垂落下来,漂亮得不可思议;那双兽瞳也是张扬的亮金色,但眸光明净,未染尘霾。这应当是这具驯化完全的犬躯中新生的意识,本能地向驯养者献上忠诚——除了大狗令人措手不及的意识本源以及同它不可抗的别离外,这次驯养下的蜕变结果堪称完美。
“所以,也许你有金毛血统?听老一辈说,在末世降临前,那就是一种聪明活泼而且相当亲人的猎犬呢。”小姑娘嗤笑一声,目光扫过不远处已入土了一半的野物尸体,漫不经心地摸了摸巨型犬只沾着尘土的前爪和两侧唇角凸出的锋利雪亮的犬齿,熟练地将阿曜的离去划入末世最寻常不过的离别。
我曾经找到过一个同伴,但它好像早就有别的,更亲密的同伴了。
神女在荒野里带回了一只异常神骏的生物,看起来像是地球上原生的犬类,但向外凸起的獠牙以及过于巨大的身形又是象类的特征。这只生物美丽,威武,沉默,庄重,是神女最可靠的守卫与坐骑。所有人都相信它是神对麾下使者的赠礼,后来就连小姑娘自己都当了真,虽则她从没像传闻中那样,从这位沉默忠诚的伙伴那里聆听过一次信众们臆想中的神谕。
没有神灵会慷慨地给予人类安全的庇护所和充足的衣食,对她这苦心塑造的神像顶礼膜拜没有任何意义。快要长成少女的小姑娘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点。当然,那些衣食的出产她当居首功,而现下安全的庇护所也曾有与她年纪相仿的这一批新人类们的血泪淌过。不过假托神灵之名以给那些脆弱愚昧的信众一个自我管束的理由而已,也谈不上受之有愧。
但她还是喜欢借着聆听神谕的名义跟阿寰单独待在一起,也许是悄悄诉说自己对某位直捣虫巢的英俊少将情有可原的少女心思;也许是痛快地发表一番关于地球彼端的丧尸政权偏激甚至愚蠢的意见;当然,也可能是对相熟的战士们不知何时就天人永隔的担忧或慨叹……
总之,一切作为神女绝不可述诸于口,容易令信众们过度亢进或意志消沉的话题都被小姑娘咀嚼了一遍又一遍,就好像……就好像那只黄犬眼里住着另一部分自己——作为一尊宽仁神像之外的部分;而那位忠诚的卫士总是郑重地倾听,却自始至终不置一言。
捡回阿寰的记忆早已模糊不清了,这对新人类而言有些不可思议;失去这礼物的情形倒记得十分清楚——那是在更久以后,物质随科技的转向发展渐渐略有盈余,人们,即便是脆弱的旧人类,绝大部分也已经习惯了在末世挣扎求生的命运,同时开始激烈排斥一切远离物质世界的概念。
于是神像也不再被需要了——鉴于出产衣食的珍稀天赋,或者还有收养她那位旧人类长辈的威慑庇护,小姑娘在基地的地位依旧超然;但那些自以为被欺骗、被愚弄的信徒们可以烧掉那些并不冗长的经典,将相对空阔的神殿用作堆积衣食的仓储;而她那位已经被基地战士们借去很长一段时间的伙伴,完美继承了曾经人们臆想中那位神灵慷慨的品质,向所有曾被她驯养的生物那样,献出了自己的皮毛骨肉,以及可能献出的其余所有。
兼具美貌、威风和忠诚的生物总是很得人们喜欢的,如果紧要关头还能为人类的需求引颈就戮就更好了。阿寰形状完整的头颅被面颊沾血的战士们满怀感恩地还给小姑娘时,她眼眶里难得跌出几滴温热的泪水,从前那些渐渐模糊的喜欢与依赖在她脑海里剧烈地翻涌了一阵,然后更加果决地沉寂了。
还没有听过阿寰唱歌呢。某个奇怪的念头闪过,随即就被主人自嘲着荒诞丢掉了——阿寰分明只是犬类,而她也从来对战士们或是旧人类们劳作时那些单调聒噪的所谓歌唱毫无兴趣——就好像她曾在比这丰饶百倍、瑰丽百倍的音乐之海中浸润过一般。
小姑娘长到少女时期也仍是得天独厚到最让旧人类绝望的那类新人类;而当新旧人类冲突日趋尖锐,直至无可回避时,她这新人类的标志自然也首当其冲。最后的最后,是她为了收养自己那位旧人类长辈身陷火海,那位旧人类长辈则以一身骨血交换她一线生机,而她那双曾用自己都不解其意的悲悯宽仁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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