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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颜色都被洗刷,只有无限渺小的师父,浑身发抖的跪在那滔天的死亡面前,老泪纵横。
穆安听见了他心里的那一句对不起,极轻,极虚伪,也极真诚。
人性至此,凡人求得长生,修真为之得道,无往利矣。可在生死的最后,他最终看破所有浮云熙攘的凡事,与死亡的尽头看见数十年前那双幼童的眼睛。
为师者,自私也好,无私也罢,无人可以碎嘴。但……哪位师者又能逃过徒儿清澈的,写满敬仰的眼睛?
一时间,整个空间都震动起来,冰屑四溅,书房的布置片片分解,仿佛慢动作回放,一片片缓慢脱离,崩解,飞溅,只有穆安手中的玉简越加明亮。
穆安定定看着手中的玉简,低声道:“我知道你想听什么。”
“我不知道他会怎么想,可如果是我,我不会原谅你。”她冷冷道,忽的扬手将玉简一摔。
“唉!”姜白惊叫起来。
玉简落地即化为莹白的碎屑,那室内正在缓慢崩裂的布置不动了,只一瞬,又倏然向那玉简所在处收拢塌陷,不知道是不是穆安的错觉,在幻境彻底崩裂的那一瞬间,她似乎错觉,师父对她轻轻的微笑了。
她想起那晚昏暗的泽春宴,谈永望的那句话。
她说:“我不能。”
不是,我不会原谅你,而是我不能。
穆安远远不止是谈永望的徒弟,她是春柳于晏的友人,是春向尘的门徒。
因此她不能。
这位师父背着深重的愧疚尚且觉得无法承受,而那被师父蒙在鼓里,从而失去了可能逃生的机会,只能怀抱着对师父背叛的怨恨等死的徒弟,是什么样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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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安没来得及消化刚刚发生的事情,就已被传送至下一个幻境。
她站稳先是愣了愣,不知道是被传送到了瀛洲,还是仍在幻境里,她心里那点稀薄的对上个环境的感伤,很快就被热热闹闹的环境淹没。
眼下她正站在摩肩接踵的街道上,到处都是热闹的叫卖声,穆安先前到瀛洲地界是晕着去的,因此现在很是吃惊的打量着四周的场景,有从她身边路过的妇人少女,皆是掩口微笑,笑她这幅没见过市面的模样。
她开始还记着是在泽春宴中,随着人流走的异常谨慎,可路边全是好玩好吃的,她渐渐的就入了迷。一路走走逛逛,摸摸这个泥人,看看这家的胭脂。卖胭脂的大娘把穆安夸的天上有地下无,她开始还暗自美着,越听越是脸红,一摸口袋又没有钱,只好胡乱摆着手,红着脸边退边拒绝。
街上还人流如织着,她退的毫无顾忌,猝不及防的就撞到了人。
她一愣,还未抬头已被人轻柔的扶住肩膀,那人声音温柔而低沉,好像把小刷子,轻轻的搔着穆安的耳朵:“姑娘,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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