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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面容在他眼前浮现,这个从小到大一直伴随着他的仆人,对他一心一意,忠心耿耿的老妇人已经死了吗?可为什么她那些絮絮叨叨的叮嘱还萦绕在耳际,她慈爱含笑的眼眸还在他眼前晃动?一个急刹,车停在了路边,他将头枕在靠背上,合上了眼,喉中涌起一股咸涩。

  这么些年,张妈在房家已成为半个主人,她一直悉心照顾着他的生活起居,像老母鸡护小鸡一样,处处护着她的小主人,主仆的感情自不必说。若不是发生了这不得见光的事,他想,他甚至可以为她养老送终的。

  然而,现实容不得他心中的这份情!

  所以他恨!恨上天为何要这般拙弄戏耍他!为何要对他这样不公!既然上天要这般对他,他就偏要逆天而行,决不屈服。

  他的恨,裹夹着他的无可奈何,化作一把无形的利刃,夺去了那些无辜的生命。他的手,那双优雅修长的手,那双拿起手术刀治病救人的手,如今,已沾满了罪恶的鲜血。

  然而,那尚未泯灭的良知,那天性中的正义仁人之心,又会时不时的蹦出来,来质问他,折磨着他,令他的灵魂战粟。

  可不论他受到了怎样的折磨,只要见到芷荀,他就会觉得,这一切,都值的。

  中午,房峙祖从医院出来,直奔地产公司。他刚一走进办公司,便见刘秘书来报:“有一位年轻的母亲,带着一个小男孩,手里拿着唐明哲先生的名片,说是唐先生要她来的,要见您。”

  房峙祖俊眉微蹙,诧异莫名,想想既然有明哲的片子,就说:“让她进来吧!”

  看到眼前的情景,他彻底傻了眼。透过脏污的脸仍旧可以瞧得出她虽谈不上漂亮,但很年轻,不到二十岁的样子。绑着辫子的头发已经蓬乱不堪,身上的衣服更是勉强可以遮体,一双带绊的鞋子已磨露了多处,还可以看出上面绣了花,却无法辩识它的颜色。她拘谨的站在门边,手里紧紧牵着一个同样褴褛的小男孩,不肯再往里多走一步,好似很怕弄脏了他的地。

  他由着她站在那里,玩味的打量着她:“你找我有事?”

  她紧张得一时没有说出话来,房峙祖将目光移至那小男孩的身上。那孩子黑白分明的眼睛无辜的正盯着他,虽然他脏兮兮的,可仍遮不住他天使一般澄净的目光,那娇嫩的童音有融化冰雪的力量:“娘亲说,我没有爹了。”

  或许是孩子的声音鼓舞了她,她终于瑟缩着道:“唐先生说,只要我跟您说了我的遭遇,您就一定会帮我的。”她目视下方,并不敢直视他,怯懦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清。若不是唐明哲指使她,她是绝不敢闯到这里来的。

  “是嘛。”他来了兴致。真不知道这个唐明哲在搞什么鬼!他摆出一副耐人寻味的面容,双臂环胸靠着书案,一派闲适:“那你说说看。”

  “我是隋县人,隋县是一个很贫困的地方,三年前,一个亲戚来信说要介绍我男人到南京范府里去当差,我男人当下便兴高采烈的去了,撇下了我和刚出生的孩子,我和孩子一直都指望着他寄来的钱度日,可这几月都不见他寄钱回来,他不寄钱来怎么得了?我没办法只好带着孩子来南京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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