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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探头往桌上一瞄:“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你们都吃好了。”然而此话出口,也不见他离去,反倒是到桌边坐下。
殷素问眉眼间神色一变,伙计便知道该做什么。连忙招呼着几个仆役见饭菜撤下,换上新的。
季谰嘴上说着这怎么好,却是拾箸下筷,干脆利落。他吃得兴起,每道菜都要点评一二,待一道黄鱼见骨,他便笑眯眯地道:“公主府那位,怕是不行了。”
当今公主只有照华一人,苏望青还记得上次见她,她容光满面,不像是有病在身的样子,随即便想起月余前殷素问应照华之邀,便是去公主府应诊,后来她才听说公主府上有位病弱驸马,想来如今不行的便是他。
只是上次殷素问从公主府回来便有些消沉,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担忧此事,如今乍一听见,她不禁有些担忧。
殷素问道:“太医们怎么说?”
季谰道:“自然是回天乏术,你去了公主府这么多次,不比谁都清楚?”
殷素问不答话,倒是季谰这传话之人,悠悠道:“这孟长慈啊……”
这一叹像是嘲讽又像是惋惜。二人同朝为官,难免要打交道,此人中正平和,性情恭顺,才华横溢,若是专于朝政倒不失为一个好官。与他同期之人,不如他的如今已在朝中根基稳健,反倒是他出身卑微偏巧攀上高门,最终陨落。
若说这孟长慈,毁就毁在一个痴上。分明是那浪荡公主毁他一身清誉,在让他在天下士子之中沦为笑柄,他却是动了真心。照华胡来,为见殷素问一面,便常常让他以身试毒,久而久之,身子便垮了。
人世间什么最快,无非是口舌之间笑料传播最快,此等秘辛,实则已是众人口中谈资。
“你是作何想?”
季谰此话一出,苏望青也忍不住去看他的反应,她是生怕殷素问难受了。
殷素问却淡淡道:“我能想什么?无非是出殡那日多备上几分礼。”
季谰听闻拊掌大笑:“好好好,不愧是殷素问,枉我还担心你承受不来,如今想想你才是真超脱。”
他这两句话颠三倒四的,苏望青听不明白,然而屋内气氛诡谲,她还是不做声得好。
殷素问不知何时已经露出疲倦之意,微微打个呵欠道:“也不是我要他死得,有什么好承受不来的?不过相识一场,我还得抽时间去瞧一眼。”
季谰道:“如此甚好,不如咱们一同前去?”
殷素问道:“谁要同你一起去?你特地到此处来说这些话膈应我,我是怕了你了。”
季谰道:“嘿,素问,你可真是不讲理,竟这么说我,也不想想前些时褚州之事我是为谁惹了一身腥,如今你倒是翻脸不认人了。”
殷素问道:“罢了,你就说说你想要什么,总不至于特意跑来就为了报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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