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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唤她。
近来事忙,李月寒纵有一颗玲珑心,也分不到两块地方。她以为吴非回心转意,终于肯回到她的身边,语调柔柔地应道:“我在。”
吴非笑,他又唤了一声她的名字,粗砺的嗓音像被风沙碾过,“我爱你。”
爱是一段感情的衍生品,它既不是出发点,亦不是落脚点。李月寒蹙眉,她不喜欢他的表述。
一段感情靠爱维持,最像一盘散沙,风吹即散。
可吴非依然愚蠢地咬着她问:“你爱我吗?”
李月寒叹息:“我只要是你的,这就够了。”
“我也是这样回答胡影的。”他的嗓音死水般沉,拉着李月寒似要一同溺没,“然后她现在死了。”
李月寒尝到空气中冰冷的铁锈味,吴非的语调让她非常不适。
身后汽车鸣笛尖锐长啸,作背景配乐。李月寒转过头,她看到许招娣趴在方向盘上哭,肩膀起伏,刺耳的滴鸣从她两条胳膊下传来。
东边的朝阳如血溅满整片天空,树影之上也似沾满血腥。寒意攥着太阳光藤蔓般生长,将她环绕。
耳边有声音低喃:“现在,我终于完全属于你了。”
霞光万道,弑血为盟。
李月寒的心底一直有一个秘密。
秘密是个中性词汇,它没什么不对,唯一的不对就是不对人说。
说了,就是个错。
人的一生追溯回望,值得/抽/出来讲述的记忆,边角已被磨花。故事的开头不知从哪开始,故事的结尾又好似早已敲定序章。
不管对于亲情还是爱情,李月寒要的从来不多——无非是彻彻底底的占有,全心全意的服从,爱要如炼狱之火般带给人厚重的疼痛,才能让人感受到被爱包围的安心感。
许招娣曾经给过那样绝望的爱,她控制她的所有。李月寒叛逆过,反抗过,但最后还是被驯服,臣服在她的脚下。
那时候还没有许娘,没有徐振邦也没有什么苏护,他们只是沉淀在许招娣的记忆之中,偶尔翻出让她针扎般地心疼一下。她会晃神哭泣,然后脆弱地向李月寒寻求慰藉。
人是种矛盾的生物,李月寒有多讨厌她,就有多爱她。
后来的转变是从初三参加外公的葬礼开始,许招娣跟娘家关系破冰,恢复了走动。她开始收回在李月寒身上的注意力,对她的要求也从全心全意的爱她,变成做个乖巧的女儿。
她逐渐很少倾诉她的痛苦,也很少在难过的深夜里抱住李月寒说妈妈只有你了。
也对,亲情归位,苦尽甘来的人生还有什么痛苦值得倾诉。
她属于许招娣,可从那么一天开始,许招娣却不再属于她了。
也是隐约间动的心思,李月寒觉得她应该从许家人那里把许招娣夺回来。
机会得等,办法也得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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