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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刃仇敌。
“娘娘,您是何意?”她深吸了口气,试探着问。
晚萦握着她的手轻轻的往下压,看着她的眼睛,让她无处可逃,晚萦的眼里倏忽间散去了所有的笑意,只有一片冷凝凝的光,睨着她,比月光还冷。
“我何意也无。”晚萦的声音突然变得又沉又苍老,“但是你要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杀他。”
许倾城却被这个问题问得愣住了,为什么?大概就是为了自己的心有不甘,为了自己的无法忘怀吧!
刚才还哭着闹着的女人猛的安静了下来,眼睑也耷拉下来,盖住了一双忧伤的眸子,她垂着满是蔻丹的双手,那暗红的颜色多像是沾惹了满手的鲜血。
她双唇轻轻开阖,但却默然无言,她的侧影被灯火投射到地上显得又尖又瘦,像是一张薄薄的黑色的信笺纸,却忧伤得写不出任何的字迹,她一坐下,那影子就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她把手靠在桌角上,手上碧绿的圆环在空中轻晃,撞击在桌沿发出“磕磕”的轻响,手里的手绢一个不小心被风一吹就刮去了桌子底下,还柔柔的无声的滚了几个翻儿,一直的翻到桌下的暗影里去了。
他叫尉迟风,是我的表哥,我的母亲是百越国的王后也是他的姑妈,我们是从小在一起长大的,是青梅竹马。他虽是将门之后,可是向来不爱舞枪弄剑,但我舅舅还是从小就逼着他练功。每当他练功的时候,我就常常以公主的名义到将军府去,生拉硬拽的把他拉出来,也不管我舅舅的脸色多么难看,我满心得意,自以为这是在救他呢!可没想到是害苦了他,每一次我白日里去找了他,舅舅都会沉着脸让他在夜里练功直到天色微亮,可他也从来不和我说,直到有一天他因为长久的没睡好突然晕了过去我才知道,自那以后我便不再敢去找他,可我不去找他,他倒半夜里爬了宫墙来找我,将芙蓉糍饼揣在怀里拿来给我吃,可是每一次他拿出来的时候那饼都被他压得稀碎,有时候压破了油纸流出里面的桂花糖心来还会将他的衣服淋得黏腻腻的好一片。
那个时候的天空真的美极了,尤其是夏夜的时候,满天璀璨的繁星,萤火虫也很多在花丛里一闪一闪的,我的窗口对着院子里一大丛的紫藤花,紫红色的花瓣带点微微的粉色,在夜色和灯光里全都变成了暗暗的红色,一架一架的垂下来,还隐约可以看见我在花架上系的一串串的彩绦。风又凉又清,抚在脸上会把头发向后吹向后边去,头上的钗环也跟着叮叮当当。我双手托着脸撑在窗台上,看着他小心翼翼满脸期待的从怀里拿出一个皱巴巴的油纸包,他掸了掸袍子上的泥灰,拍干净手上的灰尘才慢慢的揭开纸包上的棉绳,像是捧在手上的是如何稀世的珍宝,一打开却烂得七零八落四散流糖,我噗嗤一声笑起来,他就羞赧着绯红了脸颊,急急忙忙的就要收罗着纸包要走,我眼疾手快的按住纸包,伸手从那细碎的残屑中拈出一块放进了嘴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他的身体一直暖着,已经过了那么许久竟然还是温热着的,舌尖是酥酥的带着桂花的甜香,混合着油酥的味道,直直的甜到了心底里去。他呆呆的不知作何反应,看着我许久未有动作,我笑着拈起另一块送到他唇边他才呆笑着张开了嘴。
母亲是早就知道我的心意的,母亲告诉了父王,他也很赞成,虽说是下嫁,可倒也两全其美、亲上加亲。
在我十八岁那年就与他定了亲,定了亲后母后将我管得更严了些,不许我出去找他,也不许他进宫来看我,我对于他的消息就只能听些只言片语了。据说舅舅恨他不成钢,愈发严厉的管教他。
其实他早已经练得一手好剑,射箭也射得尤其的准,百步开外也能正中靶心。最近今年,百越倒也安宁,约定好了在我十九岁生日那天来迎娶我过门,可还没到我的十九岁,百越和尉朝就发生了战争。
他是少年将军,保家卫国上阵杀敌自然是义不容辞的责任,但我不想他去,真的不想,我害怕失去他,我在宫里就像是一直被剪断了翅膀的鸟儿,只能望着那一方四角的天空焦急的流泪,很久很久没能听到他的消息了。我在宫里砸遍了声音能砸的东西,连帐子都被我扯下来烧了,可母后还是不许我出宫去找他,母后叫人搬空了我寝宫里所有的东西,就留下了一张床,还叫人一整天都守着我,我知道了,我出不去了,我只能这么被动的等,等他的消息,等他回来。
等了一年多,他终于回来了。
第十四章
但却是被装在棺椁里抬回来的。那一刻,我已经想不起自己是什么样的表情,我只知道自己的心痛得如同被人挖掉了一般,眼泪都流干了,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等我醒来,他已经下葬了。我再也不能见到他了,我今生,再也不能了。
可我没有哭,我真的没有。只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去祭拜他的那天,天空低得好可怕,好像一伸手就能摸到那青黑的云,还有那雾气蔼蔼的穹顶,我站在他墓前,只觉得那天都压到了他的碑上,沉沉的好像蓄满了水,只需轻轻一捅破那薄薄的青黑的云,人间就会立刻涨满洪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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