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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点令他无法忍受的,就是环境中隐匿着的低劣,那些混杂的浓郁的气味,让人昏头,他无暇对装修和工作加以点评,光气味这一点他就受够了。

  理发店里一水儿油腻的帅哥,头发直立,摆成各种造型,偶有几个带有南方口音的,五官秀气又柔和。衬衫是不会好好穿的,解扣解到胸口中间,他们大多单薄,能看见薄薄一层肉下的胸骨的形状,皮鞋是锃亮的,五指是修长的,身上是带着狂野麝香的。

  而乔水的扣只解两颗,他胸大,壮实,脑袋是一颗推得过分的平头,不会满脸堆笑,每天就耷拉着唇角。他和理发店里的其他人完全不是一路人,也没有共同话题,别人和他处不好,于是也没有人提点他。暗送秋波的倒有,可乔水看上去就像天桥上拉二胡的瞎子。

  乔水在这做了一个礼拜,手指就开裂了。

  有时候手劲儿大了还可能薅掉几根别人脆弱的所剩无几的头发,人家动不动还扣他工资,乔水看着各种各样的头,抹来抹去都是那几样,毫无创作余地,顿觉自己还不如回去炸薯条算了。

  做不了发明家,还能做个美食家。

  店外是大太阳,生意惨淡,中午大家都去吃饭了,没人带乔水,乔水也不饿。他去旁边那个门脸只有一个半他那么宽的商店买了一盒长白山。

  这烟不好抽,但是不贵。乔水浑浑噩噩地走到这条破街的尽头去上公厕,叼着一根烟,感觉人生一点劲儿也没有。他开始琢磨什么死法好。

  走路的时候想走路走死,进公厕的时候想被屎尿熏死,解裤链放水的时候想干脆别尿了膀胱炸裂而死。

  正想着,烟还没点呢,兜里的手机响得震天动地,他甩了甩,一点儿也不想接电话。

  果不其然,那头提着嗓子质问他,哪儿去啦,来人啦。

  乔水说,正常排泄去了。然后啪把电话挂了,去锈掉的水龙头那拧了拧,拧到最头,水流细得像滴灌,乔水火气上涌,对着水管猛拍了几巴掌,哗啦啦,水冲出来,飞了他一下巴。乔水更生气了。

  把叼了没点的烟重放回烟盒里,滤嘴被舌尖和嘴唇润过,变得皱巴巴。

  乔水在太阳底下很快就要蒸发了,今天体感温度最高四十一度,他想这一定就是他最后的死法,热死。乔水现在就要去杀人,他不想死了,他妈的。

  狂奔在缺砖的人行道上,乔水往理发店赶,他远远看见红蓝白旋转灯,汗流到睫毛上,他想不能这样下去了,明天就辞职,去他大爷的不干了。

  就是在这么一天,乔水带着杀人的气势回去洗头,遇上了多年前就决定势不两立的唐岱。

  乔水想,是真的,经年累月,他惹的祸事太多了,不等他寻死,桩桩件件都要找上他。

  03

  唐岱完全不一样了,也可能是乔水的记忆出了毛病。<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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