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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九渊狠狠瞪了谢光一眼,拱手对小叔谢镜清一礼:“小叔。”
谢镜清一把年纪了还未成家,是个顽童性子,这时候也不理谢九渊,跟谢光凑一起,大声说悄悄话:“哟,小侄子,听说我大侄子背后编排我?”
谢光配合道:“小叔,正是如此!他还骂你不着调!”
谢镜清摇头晃脑,啧啧感叹:“人心不古、人心不古啊!”
谢九渊脸上挂不住,低喝一声:“差不多得了!没上戏台你俩还演上了?”
谢镜清一撇嘴,“噫,古板秀才。”
谢光纠正他小叔,“错了,是个古板探花。”
谢九渊头大如斗,对这对叔侄五体投地。
这事,其实还得怪谢九渊。
谢镜清是他们小叔,即他们父亲的亲弟,跟谢九渊谢光一样,也是对手足友爱的兄弟,谢镜清同样是他们父亲带大的。
他们父亲走的时候,谢家景况本就不好,谢镜清不忍大嫂为自己的念书所需的束脩学费劳累,亦有才子之名的他竟然弃文从商,顶着大嫂的打骂,硬是干起了行商的活计。
行商,干的是南货北运、北产南卖的事。四处漂泊只是最基本的辛劳,一路上天灾人祸危险无数,货物价钱又多变数,可以说是在血汗里挣钱。
江南商人大多做的是茶盐丝绸生意,除了这几项,其他物产也富饶,哪有人跑去干行商的?但商税重,盐税更是重中之重,加上层层克扣讨要,要挣大钱,就得拼命压榨茶农织女与盐场小工,谢镜清耳闻目睹,实在是于心难忍,故而舍近求远、自找苦吃。
谢镜清仗着有功夫傍身,吃亏无数,最终也咬着牙做出了一番事业,如今在苏杭都有不少产业,偶尔出门贩茶,也就是打着做生意的旗号四处游玩,所以先前是带谢九渊游历,现在又带起了谢光。
从本心来说,谢镜清当年在谢九渊父亲坟前发过誓,一定会好好培养哥哥的两个儿子。但他行商回来之后发现,谢九渊才思都早已超过了自己,更过分的是,就连为人处世,都比他还稳重灵巧三分,这宏远竟是落了空。
谢镜清一放松,就再也绷不住成熟稳重的皮,直接恢复了当年哥哥在世时的性格,越发的跳脱不羁。
对此,谢九渊的母亲,也就是谢镜清的大嫂,开始还是非常乐见的。她这个小叔子,公公婆婆在世时,就是一家人合力娇宠出的小公子,结果夫君一走,竟是硬生生扛起了家中重担,脸上再也不见半个笑容。这要是夫君在天之灵知道了,该多么自责?如今谢镜清能回复往日模样,她心里也有些安慰。
但渐渐的,她就一年比一年忧愁了。男子汉大丈夫,自己把自己当小孩这可怎么好?年年都说没玩够,也没见出入秦楼楚馆,好端端一个大商人,长得英俊,文才学识也没得说,上门说媒的不知道踩坏了几条门槛,怎么就是不乐意娶妻生子?
家里越愁,谢镜清就越往外跑。这次带着小侄子出来游历,耳濡目染下,竟是把只是聪敏机灵的小侄子,生生带成了一个小谢镜清。
但归根结底,还是谢九渊过于优秀的错,这一点,谢镜清是咬定不放松的,在大嫂面前,他也是拍着胸脯这么说。
谢九渊天降一口黑锅,还被小叔和幼弟联手扣得严严实实,再不跟他们好声好气,沉下脸训了几句,倒像他才是那个长辈,训得叔侄俩垂着脑袋,端的是乖巧无比,才带着人与几位主考官员汇合,迎上了前来接待的金陵知府。
金陵知府是个儒雅中年文士的模样,叫贾思远。
贾知府殷勤备至,跟着马车,一路将两位主考、随行官员与谢九渊迎到了精心准备的住处,也不多打扰,命下仆小心伺候诸位大人休息,热茶热饭地招呼着,约定明日再好好相聚,便告辞走了。
从住处安排,谢九渊就很有感触,贾知府连几名宿卫都考虑得滴水不漏,跟着谢九渊来的谢镜清与谢光,临时也安排得妥帖,明显是事前就已经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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