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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弦月。

  天上月明如珠,地上花楼亮如昼。

  缠缠绵绵的女声唱着小调,在风中犹如一包蜜糖,待要细听,却又无了。只从花楼半开的窗户里,能见得华美的衣角。

  觥筹交错,衣衫鲜亮,投在墙壁上的影子也同发着宝光。

  坐主位的自然是李恒,他冰雪玉容,不苟言笑,果如天上明月一般难以亲近。

  孙家做东,请了城中的守官和温家人做陪,场面极尽华丽。

  李恒不爱喝酒,但吃着江鲜,听着乡音,便喝了三杯。

  只这三杯,便令他有些眩晕。他放下杯子,环视周围那些被笑脸,不准备再喝。

  好在他凶名在外,想不喝便冷下脸来,没人敢劝。

  魏先生倒是和歌女打得火热,跟着唱了两首万州小调,又当场做了几首打油诗。立刻有人起哄,拍手,推出几个书生来应和。

  李恒冷眼看那书生摇头晃脑,做了一篇狗屁不通的艳词,抽了抽嘴角。

  身边伺候的侍女又在倒酒,他抬手拒绝。

  立刻有那起子想亲近的,趁机打趣道,“将军再喝些,酒中妙趣需得在微醺中放肆——”

  李恒将酒杯倒扣,直接不给面子。

  那人脸僵了僵,自话自说找了个台阶。

  李恒觉得实在无趣了些,起身随意找了个借口,叫魏先生一起走。

  那人大约是不愿的,冲旁边的自家子侄示意。那小伙马上拉着李恒的袖子道,“怕是新娘子在家里等不及了,洞房花烛——”

  李恒最恨人攀扯,二话没说,直接将人踹楼下去了。一声惨叫后,楼中惊呼连连,噤若寒蝉,再无人敢乱开口。幸得楼只二层高,跌下去那人哀嚎连绵,不算出人命。

  一个温家子跑上来假意斥责,“不可如此取笑我家表妹。”

  李恒冷冷一笑,直接跳下楼,让守在楼门口的小兵去解马。至于刚落地那人,哀嚎着在石板上翻滚,见他下来,生怕再被打,忍着痛跌跌撞撞回楼中。

  魏先生正笑着冲大家鞠躬致意,“将军爱重夫人至极,只当在此间提及夫人乃是极大的不尊重。得罪之处海涵,等到看灯楼那日,包下整个灯楼,请大家吃酒。”

  那些人不敢有二话,讪讪地应了,将人送出去。

  人去后,摔伤的人冲着长辈哭,如此没脸,怕是活不下去了。

  一中年男子将酒杯砸在地板上,“我等平地人,何时受过这样的气?”

  便有刚才拉扯李恒那人上来,“孙世伯,咱们该当如何?”

  “如何能让那小儿如此欺压?自然要令他知晓平地人的厉害处。”孙姓男子伸手将歌女拉入怀中,“顾青山真以为嫁个女儿便能消灾,实在懦弱得很。我且看他,明年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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