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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婆羞愤,李恒却一副谁也莫奈他何的样子。

  还是顾琼,听说这事儿后,拎了一把长刀闯进来,劈头盖脸便劈,却被周志坚给弄了出去。

  哪儿料到,这番闹后,李恒抱了顾皎去喜堂,随随便便地给天地各鞠了一个躬,便算是走过了程序。

  顾琼还不满意,魏先生道,“我家将军长这么大,只跪过亲长,还从未跪过天地。”

  言下之意,给脸就赶紧接着,别得寸进尺。

  顾琼红着眼睛跑出去,连专门招待舅老爷的酒席也没吃。

  李恒无所顾忌,将顾皎抱回新房,放在床上,“魏先生等会来给她切脉开药,死不了的。”

  话说完,抬脚便走了。

  海婆无法,抓了一把钱给柳丫儿,让她出去找管家要热水;又带着杨丫儿和勺儿,从堆满后院的箱笼里翻出换洗衣裳;含烟束手无策,站墙边默默饮泪,她训斥了一通,将人赶去偏厢收拾下人们要住的屋子。

  手忙脚乱间,院门开,有两个健妇抬了热水进来。

  海婆立刻让柳丫儿帮忙,脱了顾皎身上厚重的衣裳和钗环,给她洗澡。

  衣裳一脱,她便有些忍不住了。顾皎长得瘦小,身体不算健壮,极度畏寒。在顾家呆的那几日,白天晚上都烧着火盆还嫌冷,自个儿睡觉的时候,在床上窝半日也暖和不起来。她本就病了,又在轿子里颠了几个时辰,末了还被李恒叫出去。一通冻,一通吓,全身烧得通红,嘴唇干裂,手腕和脚踝上的皮也皲了起来。

  遭罪啊。

  好容易将人洗干净,屋子里烧得暖起来,盖上锦被;请魏先生来切脉,开药,让勺儿去厨房熬。林林总总,刚把热粥和汤药端上来,已是深夜了。

  新人的房中事她管不着,可李恒满身酒气和戾气地又回院子,她就不能放着不管。

  顾皎自不知外面人的纷扰,她只沉在一片乱梦中。一忽儿觉得就这样病死了,大约能回现代;一忽儿觉得当真死了,万事就空了,更不用说回现代的事。

  真正醒来,是被喉间的痛痒折磨的。

  她浅浅地咳嗽几声,睁开眼,又是一处陌生的房舍。高梁宽屋,几个烛台照得屋内透亮,视线范围类的一切,包括近处的屏风和远一些的房门,几乎都是红的。

  她叹口气,还是没回得去。

  “醒了?”

  声音凉丝丝的,是李恒。

  他背着烛台坐,半个身体隐在阴影中。已是脱了银甲,只剩一身月白色的内袍,显出少年人略清瘦的宽肩和长胳膊来。大约是常年行军,腰自然地挺直,即便坐着也显得十分挺拔。他手里捏着一张纸,微微垂头,额头到下巴微微垂出一个弧线,被灯照出凌厉的阴影。

  居然,脱了鬼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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