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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围巾,推开大门,碰倒了欧仰安放在门口的梯子,我躲了一下,梯子从另一边倒了下去,上面忽然哗啦啦一响,我还未及反应,有东西掉下来碎在我肩膀上,我觉得自己肩膀上发凉,伸手去摸,全是鲜血…
——那是我的肩膀被掉下来的碎玻璃刺伤,几个口子,最长的有食指那么长,玻璃渣嵌在里面,疼得我浑身打颤,欧先生赶快把我送去了美国医院,医生光清理伤口就用了三个多小时,那是位三十多岁的女士,先给我上了麻药,剧痛过去,我马上就迷迷糊糊的了,医生一边缝针一边安慰我说,其实这伤也不算太重,但是会留疤,得有几个夏天穿不了吊带了,不过你的运气也真是不错,要是那块玻璃掉在头上可就糟
了。
然后我被推到一个病房里输液,抗生素药劲十足,没一会儿就把人嗓子烧干了,还不让喝水,欧先生就用小棉签给我嘴巴上沾湿了,他看到我抻着脖子为了抢他手里那点水不小心扯到伤口疼得呲牙咧嘴的,也是心疼,一只手托着我的后背,低声告诉我慢一点慢一点。身上疼痛,水沾了嘴巴却不能解渴,我心里面就格外恨起来,我攥着拳头,紧紧地盯着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忍耐着控诉的冲动。
我在这激烈的情绪里居然睡着了。不是睡着,是一种几乎昏迷的状态,身边有什么人经过,说了什么话我好像都能看见都能听见,但是我身上热,手脚软的,说不了话也动不了。我看见欧先生给我擦脸,他靠近的时候我能看见他下巴上的胡子茬,我看见护士过来给我量体温,然后医生也来了,好像有人说“感染了… …”然后我睡着了。几番睁开眼睛,昼夜交替,身边一直有人。
我做了一个断断续续的梦。
我梦见自己小时候的样子,躺在幼儿园的床上又饿又渴大哭起来,身量颀长的欧先生在小床外面俯下身看我,我说我要吃糖水黄桃的罐头,他说悦悦你生病了医生不让你吃东西再忍一忍好吗?我大声哭起来,叫着我要我妈妈!我要我妈妈!欧先生叹了口气,摸我头发,你等等,我让司机去给你买一些… …糖水黄桃的罐头来了
,他送了一小口到我嘴巴里,甜甜软软的一下子就满足了,我又睡过去。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到一只手在抚摸我,指头纤细发凉,我睁开眼睛,是个好漂亮的女孩儿,看了她一会儿,我发现我是认识她的,她是欧仰安,是欧先生的女儿呀,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轻轻对我一笑。我气不打一处来,硬是挣扎着撑着手臂坐起来,我一根手指指着她,是你,是你害我。
我怎么害你了?她是很无辜的样子。
是你。我说。约我到那个花圃去,是你布置好的那个梯子,那块玻璃,你存心害我。
她咬着牙齿,嘴巴还是笑嘻嘻的,这可不怪我,怪你自己。你就不该来见我!再往前追溯的话,你就不该跟我爸爸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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