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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苗在灶上不疾不徐地烧着,陈阿玉便歪头坐在驿馆门槛上发呆。这日天亮时分,街上不知为何早早解了禁,气派的士兵们在街头巡逻,大约是在预备着上元节的礼仪。

陈阿玉看了一阵,抽身回去看火,在汤里加了些佐料,却听一个陌生的男声在身后道:“病中人不该吃这个。我认得她,熄了火罢,带我走一趟。”

她吓得一下子回过头去。眼前灶间里的男人长身玉立,一身玄黑锦袍,上头暗压着无数图腾,负手站着,生就一副气势凌人的冷漠面孔,他身后还站着个年过半百的锦衣人,闻言上前将火熄了。

她下意识回道:“怎么不该吃这个?”

男人稍垂了下眼睫,掩住了些许情绪,陈阿玉这才看见,他虽然生得俊朗,却十分消瘦,眼底竟遍布血丝,显见得休憩不足,声音也透着压抑,“我给她做过,后来……后来回去问了人,方知道不对。劳驾。”

方眠瑟瑟抖了一阵,只觉全身彻底僵了,眼前渐渐没了东西,蒙上了一片漆黑,心知缓慢的毒发果然要一点一点地侵蚀五感,只不知道后面又跟着什么病征。她全身无力,也不乱动,便静静躺在被中,隐约听见脚步声声,有人轻轻碰了一下她的眼睛。

她稍微偏了偏头,“阿玉姑娘?别怕,我只是看不见……”

阿玉嗯了一声,轻攥了她的手腕,安慰道:“我陪你。”声音中似是有些慌了。

手腕上热烫的温度带着心安,就像那人曾无数次握住她一般。

方眠阖上茫然的眼睛,浅浅睡了过去。

梦中恍惚仍是东江夏暮,帘外雨潺潺,室内供着金黄的佛手,她睡得正酣,温暖的躯体钻进被中,拇指一寸寸数过她的脊椎骨,熟悉的气息掠过耳际,似乎是笑,又似乎是叹。

窗外的冬风蓦地刮过,方眠在梦中震了一下,只觉梦中那身体温暖得让人害怕,不由得向后躲去。对方轻叹了一口气,拦腰将她搂住,紧紧扣进怀中。大掌一下下拍着,“不怕了……我在。”

梦境的贪婪像一只吃人心肺的兽。方眠轻哼了一声,念出那两个熟稔得几近陌生的音节,“玉山。”

明知他不在,才敢大胆心安。

闭上灰蒙蒙的眼,眼泪突然就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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