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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甚波动道:“我不值得。陛下丢手罢。”说罢便抽身向上而去,湿透了的头发贴着肩颈,越发显得消瘦文弱,“找地方安营,莫要拖拉。”
她历来雷厉风行,仿佛方才那丝孱弱都是幻觉一般。死士们面面相觑,隋戬也不在意,将人甩开,重又缓步。
雨到夜里稍停了一阵,弘秀身手利落,先行探得一片平地,一行人如释重负,忙生起火来扎营。隋戬停脚倒了靴中积水,又跟着带路的往前去,忽见前方一阵哗然,一群人哄然而上围作一群,有人扯嗓子叫道:“大师!快叫大师来!”
一个死士后腰一空,竟被隋戬一把推开,却也追拿不及,隋戬已大步踩过泥水拨开人群走了过去。方眠倒在地上,两眼紧紧阖着,泥水溅了一身,额角被碎石擦破一块油皮,殷红地渗出几丝血来,越发显得脸色苍白吓人。
隋戬下意识伸出手,却只见她人中已被掐得发青,狠狠咬了咬牙,探手将人扯起来,在后脊穴位上揉按下去。这本是一处紧要的大穴,刺激之下最是疼痛难忍,然而足足过了一阵,方眠全身方才微微一颤,仍未睁眼,只十分痛苦似的拧起了眉。
一行人见状,按捺不住,纷纷再不信他好心,越发怕他一错手将人弄死,于是一拥而上去将他隔开。弘秀已匆匆赶来,躬身把了脉,脸色便十分不好,将她拦腰抱起,匆匆离去。隋戬也不说什么,拍手站起来,死士们喝了几声,人便散了。有人催道:“陛下着紧些,营帐在前头。”
隋戬仍未迈步,低头看着地上。篝火光色猎猎,映得地上那一滩泥水颜色妖异,竟似是血。
死士看着陈国皇帝重蹲下身去,向着地面伸出了手。骨节修长的手停在空中,最终未探下地,只猛然起身大步追了上去,转过几道弯,他喝道:“弘秀!”
弘秀身形僵了一下,抱着方眠回过身来,先微笑道:“陛下有何示下?”
隋戬大喘了一口气,死死盯着他的手——那白皙的指尖已被血色浸红了,沿着她裹身的披风,血一滴滴坠入泥土。他攥了攥拳头,声音倒还平稳,“如何了。”
弘秀思忖半晌,并无要答的意思,见死士追上来,只微一颔首便要抽身而去。隋戬蓦地发了狠,一脚追上来的死士当胸踹开,欺身上前,并不碰方眠,却从弘秀身上摸出纸笔,想也不想,按在营帐侧面奋笔疾书,口中道:“宫里用的方子,每次有异时都是用这个。大约有些药材不好找,尽管拿朕的手信下山去取——”
“陛下。”
弘秀说话的语调总透着温凉,他继续说道:“那假孕之法极伤身,她既下了决心,等的就是今日。”
隋戬写错了一笔,涂了重写,力透纸背,恨不得这木杆子秃笔是一柄长刀,“越国人对你有恩是吧?你但凡对她还有一丝感念,就不该送她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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