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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先前便预感孟音殷情况不佳,见到本人时仍是惊了一下。
孟音殷已经瘦得脱了型,两颊凹陷,鼻梁高凸,眼下青黑之色明显,约摸三十五岁上下的容貌,却通身都是老颓态,搁在被外的手也是骨节突出,血筋如蚯。
“他已经多日不曾入睡,头几日用药还能逼着睡一会儿,后来药也失了效用,一直苦撑着。”
兮旷皱眉,解释道:“说是梦魇颇深,不敢入眠。前几日下了朝,在马车里昏沉睡了会,谁想被梦魇骇得紧,醒后仍以为未醒,不管不顾挣脱了下人,四处奔逃,最后倒在街上被人送了回来。”
听得声响,孟音殷睁开眼,下人见状,忙上前把孟音殷扶起来,半靠在枕头上,又给他捧了杯水。孟音殷抿了几口,喘了几口粗气,这才向几人望过来。
“兮公子,可是堪舆的大师来了?”孟音殷双目通红,眼珠干涩地转动,最终停在兮旷身上。
兮旷点头,“正是,你称他一声古公子便可。”又略一指她,道,“这是驱使卫,兰潜。”
孟音殷对几人颔首,算是见礼,“古公子,兰姑娘。”又吩咐那下人,“还不快给大师们奉茶。”
下人身子一抖,立马照着他的话去做了。
四人在桌前坐定,茶汽袅袅而上,给屋内的气息添了丝湿意,一如那日春雨之氛。
“孟大人,且把你之事一一说来,我等方好行驱梦一事。”
她双手贴着杯面,正借以取暖,听得古思开口,指尖不由一顿。
孟音殷脸色灰暗,踟蹰了会才缓缓开口:“其实这些日子来,外面风传的话我也概知一二,无非是论我做了亏心事,由此才每日梦魇不断。”蓦地一叹:“其实哪里有什么亏心事,就是这么多年来,一直觉得对不住母亲。”
下人给孟音殷披了件薄棉袍,然后被孟音殷挥手示意退了下去。
“都说寒窗苦读十年,于我来说,这寒窗是真的寒。父亲早逝,家无完壁,日夜思食何物,全赖母亲一人苦供,更遑论读的书皆是母亲一家一家腆着脸借来的。人日日告诫于我,将来若考取功名,定要百倍补偿孝顺母亲才不枉为人子之道。我自然晓得此理,也欲如此去做,但随着我年岁见长,我发觉内心有了些其他的念头。”
孟音殷目中起了丝莫名的光,“母亲贫苦,了无学识,除了供我吃穿以及一腔殷切关怀之外,便再无他物……如何为人,如何与人言语,如何察诸事之度,如何断理心中异念,此般种种,我后虽从书本上习之,起初却实在不知,跌撞了好些年,才慢慢摸出其中门道。”
“也就是那时,心中会有怨念游走不去,或怨出身,或怨母亲,或怨自己,怨自己非得平白遭遇十几年的惶惑,犯下种种差错,才至如今……无非就是少时些微之事,那些年却总以为天欲塌。十四年前,我得中状元,一路上交识了不少好友,出身多不凡,再不济也是温饱不用愁的小财之家。倒不是我看轻家境贫寒者,毕竟实学富五车之人多为此也,但我总觉其为人稚幼不甚稳重,空有满腹学识;而家境不凡者,学识或稍弱,为人处世却极令人叹服,待得见其父母,亦是此般之人,才恍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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