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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侧一间正房为书房,宽大的书案笔墨纸砚一应俱全,桌角香炉升起袅袅青烟。用膳的圆桌上添了几盘酥点,茶壶中,热气升腾而起。
西侧正房为卧房,与正阁间添了暖阁,正中半人高的青花瓷缸里,几只金鱼穿梭于莲叶中,游得正是欢实。青莲色珠帘帐幔后,梳妆台上,一面铜镜擦得铮亮,妆奁镜屉轻启,展出几件绢簪步摇。
空荡荡的房间经此一布置,倒真有几分女子闺房的样子了。
还有这拔步床——
她走过去,轻轻坐在上面,上下颠了颠。大概是多加了两层床褥,枕头也从玉枕变成了更舒服的蚕丝枕。
如此这般的上心,很难不叫人动容。
方未晚心中不免暖流翻涌,愧疚也来得更是汹涌。
她瞧了瞧枕边的罗盘,应已过了正午。她没什么胃口吃饭,倒是有些困倦,于是褪下外衣挂在一旁,只着一件素白的齐胸衬裙,侧身躺在了床上。
蚕丝带来的滑腻触感软软地包围着她,那日缱绻缠绵之景又上心头。
她双颊忽又有些灼热,便餍足地阖上眼睛。
梦中,一轮残月斜在半空,天上的流云似鲜血凝结而成,映照得穹宇间皆是一片猩红。
她所在之处不见楼宇城郭,亦无百姓凡人,只有无边无际的尘沙和嶙峋的怪石。周围接连传来野兽的嘶吼,穿破了茫然的夜。
忽地,身后某处迸发出一道扎眼的光芒。数道光柱刺破云层直冲九霄,似太阳炸裂一般。方未晚朝那光核的方向看去,见两紫一白三个身影立于高高的巨石尖端,正在对峙。
空中正在源源不断发出炽烈光芒的,应是镇魂玺。
一边,一紫一白两个身影并肩而立,身上气海奔腾而起,源源不断地注入镇魂玺中。应是凝绝与江临子。
而对面那个身着长衫紫袍的手持一杆尖枪,却丝毫不设阵防御的,大抵就是鸣幽了。
离得太远,方未晚只能从大致的轮廓来判断三人身份。只是一切还没辨认清楚,那并肩的二人已腾空而起,以镇魂玺之力推掌而出。
一道巨大的青色光柱悍然而出,恍若一条出水的巨龙,直直贯入鸣幽心肺。
方未晚只觉得心口一滞,难以言喻的悲恸之感随浑身血液直冲脑际,如同挖心掏肺一般难捱。她眼眶发热,想大哭的冲动汹涌而来。那感觉并不只有亲眼见到熟人失了性命的哀伤。更确切地说,就好似生命在一瞬间被抽干了养分,只剩下干巴巴的一个躯壳。
远处的巨石上,鸣幽的身躯缓缓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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