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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容睁着眼睛,在帷帐里出神。
……
京城以南近百里,韩蛰收到杨氏命人快马递来的消息时,脸色陡沉。
担忧推测尽数变成事实,他站在营帐外,瞧着正生火造饭的军士,眼底渐渐堆积怒意。站了半天,因临近年节夜色暗沉,索性叫来韩征,嘱咐他明日如常带军行进,却以巡查为由,纵马出了营帐,拣条僻静的路,疾驰而出。
深冬的夜风刀子般冷厉,刮在脸上生疼。
他在暗夜里目力仍极好,将前路辨得清楚,脑海里却半被令容的模样占据。
讨贼连连告捷,大势将定,韩镜忽然召唐敦回京时他便觉得不对劲,后来杨氏和樊衡两边的消息递来,唐敦果然跟范家勾结在了一处。
身在锦衣司多年,唐敦的性情他知道七八分,虽会在小事上迁就堂妹,也因唐解忧的事怀恨在心,但绝不会为私仇轻易断送仕途前程——尤其唐敦的前程软肋都捏在韩镜手里,更不可能轻易背叛。
唯一的可能,便是韩镜授命,让他假意投靠范家,打算借范家的手除去令容。
果然,没多久就传来了韩镜提议做水陆法会,让女眷去拈香听讲的消息。
那一瞬,韩蛰的心仿佛跌入了冰窖。
但失望过后,仍需筹谋,祖孙俩同归而殊途,相爷的铁腕之下,他已不可能再如从前那般步步退让。这一番筹谋安排,夹杂祖孙间的心结龃龉,夹杂朝堂争斗,为免唐敦和范自鸿起疑戒备,他甚至摒弃唐敦所熟悉的锦衣司不用,转而请杨氏调用了杨家的数位高手。
待水落石出,祖孙间必会有场争执。
而这些,却将令容卷了进去。
韩蛰眸中如墨,勒缰驻马时,沉睡在暗夜中的别苑已在眼前。
这是韩蛰的私宅,里头人手不多,却都牢靠可信。他叩开门扇,将骏马交与管事,踏着甬道两侧极昏暗的灯笼光芒往前走,夜风卷着腊梅的淡淡香味送到鼻端,他瞧着早已熄了灯火的屋宇,脚步更快。
孤身前行二十余年,他从没尝过思念滋味。
像是有东西吊着、牵引着,让素来沉静的心忍不住愈跳愈快。
韩蛰大步抬步走向正屋,见门反锁着推搡不开,遂翻窗入室,轻而易举地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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