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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然这名字和她极不符合,这个家里也没人这么叫她,他有时候路过客厅,看见她捂着话筒,偷偷摸摸地左右张望,对着电话讲,“一放假都回去了啦,袅袅要吃干笋,嗯,要舅舅做的,阿冲不准吃,要给我留着......”她寒暑假都会回去,整个假期都在那边,从来没有变过。
他从后面走过去,惊动了她,吓得缩着脖子连忙把话筒掩住,又窘又急,臊得脸涨红。他拿了杯水从厨房出来,“怕什么?接着说啊。”
他知道她害怕他,家里应该没有人不怕他,他冷漠,刻板,严肃,像一潭死水,波澜不惊又深不可测,大家都怕他,和他对视都战战兢兢。
钟岭第一次主动和他搭话的时候,他是惊讶的。
她站在门口,尴尬了半天不知道怎么开口,他已经没有耐心地开始重新看公文的时候,他听见钟岭说话了,“爸爸。”
钟岭第一次叫他爸爸,“嗯?怎么了?”
“我,我想,想学跳舞。”她是鼓足了勇气的,站在他书房门口,浑身僵直,声音还在颤。
“好啊。”他应下来了,不在乎是什么舞种,也不问为什么想学,他觉得自己没有拒绝的理由,也急于看完手头这一份公文。
钟岭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高兴得要跳起来,还是规规矩矩地,“谢谢。”
他回一句,“没事。”抬头却看见门口已经没有人影了,客厅里传来踢踢踏踏地跑步声,像她的人一样快乐,他忽然就笑了。
他不知道钟岭什么时候长大的,成长是潜移默化的,像忽然定神一看,她就已经是个娉婷少女了,身形纤细,仪态得当,走起来崩得笔直,下颌微扬,所有人都看得见的傲。
有一天早上,他从部队里回来,进书房的时候,看见屋里有人。钟岭不知道怎么进来的,站在他的书桌上,背对着他,去拿后边柜子上的书。她的脚立起来在桌面上移动,轻盈柔美,腿跟着崩起来,像在跳芭蕾。笼在窗外的暖光里,拉得她的腿又长又直,腰细得不盈一握,起起落落,像一只在熹光里沐浴的天鹅,每一帧都美好到易碎。
她跳下来,赤脚跳到地板上,踩踏的声音像鼓点,密密麻麻地撞在他心口,她停在他面前,抬头仰视他。
她很瘦,学了芭蕾以后更瘦了,却又不再是那种干瘦,少女的肌肤让她看起来有些盈润的肉感,像一侧剪影,细长漂亮。又白了许多,在人堆里都打眼的白,看起来已经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城市公主,除了脾性,再也没有半点刚来时那种山野的味道。
从他的视点,可以看见她瞪人的时候多翻的眼白,挺翘的鼻头,凑得近了,看得到被侧光照出来的脸上细细的绒毛,张扬到莽撞的少女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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