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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娘不再说话,她看出来了,鱼兴对薛夙是既同情又艳羡,期间还掺杂着一点同病相怜、得势后的居高临下。倘或小薛君命硬,能够熬过这个鬼门关,东宫在后宫又添一帮手,熬不过,他也已经尽力,日后哪怕皇子诞生,怪不到他鱼兴头上。
五品女史暗自心惊,他若有幸托生在殷实人家,只怕又是一个简正夷。
短短几日功夫,下放河南、山东各地的御史们陆续回函,灾情与殿下预测中所差无几,颍川某名门‘占地三十余顷,州县田无别姓’的盛况教圣人沉默了足足一盏茶时间,甘露殿中静穆如死,皇太女都不得不屏气凝神,不敢稍有异动。
“人已经收押了?”这一胎怀的辛苦,冯令仪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衰老,白皙柔滑的皮肤暗淡无光,熠熠生辉的杏眼也变得浑浊疲惫。冯献灵心中一酸,匆忙垂眼:“业田易主是大事,未经申牒呈报,朝廷可以不予承认。按周律,钱款不追,地还本主。”说完犹豫了一瞬,不自觉放低声音,“毕竟是百年望族,骤然问罪恐怕乡民不安,御史王阔秘密奏禀,陈乐平、陈英彦等主谋各笞四十,涉事共十二人,连同长社县令县丞、颍州刺史别驾等悉数押解回京。”
陈家累世公卿,先祖曾在魏晋朝历任尚书、镇东将军、广陵公乃至太子宾客,隋末各地乱起,陈乐平之曾祖才德出众、贤名远播,深受前朝高祖父子赏识,一度官至中书令。圣后登基时陈公也不过一介少年,如今年逾花甲,只怕受不了囚车劳顿之苦。偏偏这个态,陈家不能不表。
“世族之势,非百年不能剪除。”女皇身体微动,一头长发散在金丝软枕上,“现在外面还在唱么,‘宁要秀才不要兵,娶妻当娶五姓女’?”
太女殿下莞尔一笑,殿中气氛顿时一松:“阿娘未免太抬举他们了。”区区一个陈氏,哪里配跟全盛时期的五姓七望相提并论?前朝高祖当政时,皇子王孙欲求五姓女为妻且不可得呢。
冯令仪也笑:“世家郡望可不是贵在金银权势,他们贵在根基,贵在民心与风骨,否则五十年无人出仕,一般富户早垮了。”
无人出仕意味着远离权利,意味着父祖辈结下的官声人望都会随着时间流逝消失殆尽,这一任颍州刺史肯买陈家的面子,不代表下一任、下下任依然肯买。何况士人清高,不屑谈论财政,偌大一个家族,出项多进项少,耗也被消耗干净了。
太女殿下点头应和:“阿娘说的是,儿受教了。”
“此事你与两位宰相商量着办吧,”女皇看了她一眼,“只别闹得太过。”
回到东宫后冯献灵仍在咀嚼这句‘别闹的太过’,事已至此,母皇依然执意怀柔么?不费一兵一卒夺取一州之地,母皇就不觉得惶恐不安么?纵使心中万般不愿,脸上却不能表露分毫,耐着性子草拟完条陈,东宫太女难得怠政,午时未过就黑着脸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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