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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是好地,离水源又近。一亩一千块,外包了十年。黄琴嗯了声,低下头摆弄鞋前的那朵小白花。快要掉下来了,她按回去,走两步,又掉下来。
爹坐下把包子吃完,沏了壶绿茶慢慢消食。
晚上你还出去吗?黄琴问。
爹避着她的视线不知道在看什么,没答。
黄琴又说,我想擀个面,刚才从地里摘了两条黄瓜,还顶着刺花呢。说完摩挲了一下自己的手,隐约觉得黄瓜的刺还扎在上面。
爹依然没说,去自己屋里歇晌了。黄琴洗个手,打开了自己的电台听歌。
面里调了鸡蛋和黄瓜汁,出来的面条晶莹爽滑又好看。应该包饺子的,黄琴觉得剁馅麻烦。她自己心里知道就好。她挑了一碗搁在桌上一隅,低语了一声。
爹还是出去了,上锁关门未回来。黄琴竟轻轻松了口气。她收拾完毕,起身去看最先那碗面,没加面汤,凉成一坨。她把搁上面的一双筷子又摆正摆正,然后双膝跪下,泪顺着臂弯滴进砖缝里。
这种仪式没什么特殊性,只是为了心安。
黄琴走得早,村子还很安静。起了点雾,她一前一后一个背包,独自走完那段出村的路。等公车花了一段时间,早班车挤得人多。上去前,有辆白色的长安之星擦着她的衣袖经过,降下半截车窗,有只胳膊伸出来掸烟灰。黄琴侧半头,逆着光,看不清车里的人的脸。
车里已经没座位了,黄琴拉着横杆勉强站住。四乡八邻的人,情绪异常高涨。前排两人聊得很火热:你家的鸡场收成怎么样?另一人答:一般。
怕舅爷跟你们借钱?
不是,我说的是实话。交了学费,就没什么钱了。本来今年不打算回来了,暑假打工呢。
呵,你爹舍得?
舅爷说笑了,我都多大了,早该抗起来了。他们都累得一身病了。要不是他们摁着,我学都想退了。
得了吧你小子,被叫舅爷的在小子头上扫了扫,大二了吧?
嗯。
好好上,有出息。
啥出息呀。
你看周围人不都羡慕你家?比舅爷家那几个崽子强。
强哥他们多厉害啊,舅爷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你小子,会说话,呵呵呵。
黄琴站得不舒服,扭了扭身。后面的背包刮到了前座的人。
嗳,姑娘,你也是大学生吧?把包放下,放这一堆靠着。我给看着,丢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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