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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店家忽觉自己说过了头,遂袖手坐在一旁,住了嘴。
休息了一阵后,棠辞与柔珂付了银钱起身欲走,却见店家不知从哪儿领来一个蓬头垢面的小女孩,将她往前推了推,满脸歉意地恳求道:“约莫是守城门的兵士没看好,昨日溜进城来倒在了我家门口,今日醒来一问,她家中长辈亲戚皆不在了,我家里头还养着三四个捡来的孩子,着实挪不开地方了。也不劳烦你们什么,城里头一等一的好人徐老板正大开米仓赈济百姓,我这看着茶寮脱不开身,你们将她带过去,问问徐老板可愿收留?想来,他定是愿意的。”
棠辞道:“徐老板?可是唤作徐谦?”
店家怔了下,点点头:“徐老板竟出名出到了湖州?”他又向棠辞与柔珂指了路,弯腰下来抚慰了小女孩几句。
小女孩定在原地不肯走,不哭也不闹,只是不肯走,盯着那店家。
深陷困境举目无亲后若久旱逢甘露,轻而易举便能将整颗心都托付给他人。
棠辞不由想起了十二年前澜沧江畔的自己,呛了一口水后昏昏沉沉地醒来,入目是清晨和煦的阳光,入耳是涓涓流淌的水流,往左看了看,又往右看了看,四下皆无人。站起身来极目远眺是一倾碧波,回身而望是绵延不断的群山,弟弟、妹妹皆不在了,父亲、母亲、柔珂再难见了,信都,京城,回不去了。
头顶飞过成行的大雁,暮冬风声呼啸,灌入耳内却化成了幼学启蒙时,父亲温厚沉重的声音:
“晋明帝数岁,坐元帝膝上。有人从长安来,元帝问洛下消息,潸然流涕……举目见日,不见长安。”
举目见日,不见长安……
棠辞那时才明白,伤心难过到了极点,原是流不出眼泪的。
“随我走。”棠辞低下头,轻轻拍了拍小女孩的脑袋。
以眼睛比了比高度,推测她不过五六岁,这个年纪的孩子总不是都像自己当初一样能挺过来的。
小女孩仍是沉默,少顷,跪下来向店家叩了几个头,才亦步亦趋地跟在棠辞与柔珂后面。
脚步声一轻一重,柔珂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见她腿脚不甚灵便忙将她抱在怀里,蹙眉问道:“哪里伤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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