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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下滴, 不一会他站立的地方就积起几滩小小的水渍。
他站在门口, 双拳握紧又松开,酝酿了须臾, 似乎终于鼓起勇气, 伸手推开半合的槅扇,抬脚走了进去。
妙芜和谢谨跟随其后。
谢涟静静地躺在床上, 谢三爷、三娘子还有大表哥段瑜等人围守在床榻旁,见几个小辈风尘仆仆赶了回来,就往旁边让了让。
谢荀慢慢走到床榻旁,靠着床榻跪下, 眼眶通红,屏息看着榻上昏迷不醒的中年男子,喉头滚了几滚,终是忍不住用嘶哑的嗓音唤了一声“父亲……”
这声“父亲”听在众人耳里可能不觉得有什么,妙芜却觉得心口蓦然抽痛了一下。
纵使谢荀已经知道自己并非谢涟亲生骨血, 可这十八年的教养之恩,他对谢涟的孺慕之情其实已经深入骨髓。
他从小就渴望谢涟的肯定,希求他一句赞赏。可谢涟对他却总是严厉,似乎从来都不喜欢他。渐渐的,这种孺慕中开始夹杂了一些怨恨,失望越攒越多。
这种失望可能更多的还是源于谢荀年幼时,谢涟放任那些长老对柳明瑶口出诋毁之言。
渐渐地,他和谢涟的关系开始变得越来越差,说不上两句话便要针锋相对,谢涟被谢荀顶撞,动了怒,接着就是动鞭子。
到了后来,谢荀干脆连“父亲”也不喊了,只冷冰冰地喊谢涟作“家主”。就好像他们不是父子,倒似宿仇。
可现在这个往日刚硬强横,不苟言笑的男人倒下了,他脸上带着一层诡异青色,紧紧闭着双眼,呼吸微弱,性命似乎危在旦夕。
谢荀不由自主唤出口的,却是一声“父亲”。
谢荀生在谢家,长在谢家,十八年了,他一直都认为自己是谢家后人,是谢家的天之骄子。
可惜,皇觉寺的那次妖化彻底打碎了他这十八年的所有认知。
他不仅不是谢涟的骨血,甚至有可能是柳明瑶和萧恨春的私生子,而萧恨春曾经杀了那么多仙门中人,和谢家更是有着难解的血仇。
那些长老对他母亲的诋毁似乎一朝全变成了事实。
妙芜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复杂的境遇,她无法想象这种毕生信仰和认知完全被颠覆、被打碎的痛苦。
可是这两日来在柳悦容处,谢荀却偏偏还能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和他们相处。
屋内气氛低落,谢谨的语气显出几分沉郁:“三叔三婶,这是怎么回事?”
三娘子道:“昨日你三叔 奉命押送几只小妖到富春山家塾,你大伯父一路相送到阊门码头,结果还没上船,忽然杀出一只大蛛妖。你大伯父为了护住你三叔,不小心中了那只蛛妖的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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