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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是他?”

  “娘娘,您说什么?”羽莲扶着她的手肘,几乎快要跟不上她的步伐。

  她原以为就算要立国本,立贤立长也轮不到这年数最小的三皇子,即便自己的儿子没有机会,左不过就是大皇子珞郡王景琞被立为太子。虽然这几年景琝一直重用这个幺子,但论贤德功名当属珞郡王景燚更加堪当大任,论军功政绩也是她的亲子景燚更胜一筹才是,因此这些年她在前朝安插收买的官员总是以景琞为参议对象,却没想到渔翁得利的竟是刚满二十五岁的三皇子。

  不能就这么算了,她想。

  照着眼下情势,当朝的君王已经立下了国本,便是知道自己已然油尽灯枯了。若等到皇帝薨了,太子自然就是无法撼动地位的新帝,再想动手将人从太子的位子上拉下来,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夜里的宫道静的让人心发慌,几盏幽幽的宫灯在宫墙上投照出它斑驳的黑影,映着明黄色的光。冷菡没有带任何随性宫女,穿着一身黑牡丹色的宫妃服制,披上一件黑丝绸斗篷,帽檐压得极低,几乎看不出是白日里地位颇高的一介宫妃。她连手提宫灯都不曾掌,双手交握紧攥一包黄纸裹着的药粉,避开宫人来往的小径,在伸手看不清五指的月夜里穿梭。她特意换下了平日里穿的云台绣鞋,着了一双朴素的平地绣鞋,走路没有一丁点儿声音。

  夜晚的春寒更重了,空无一人的夹道小径,身后呼啸过穿堂风,脚下是张牙舞爪的斑驳树影,灯光幽暗地照着前路,惹得人心发慌。

  景琝病了以后,为了保证夜里足够静谧,胤和殿从里到外撤掉了大半宫女侍卫,调到了胤和殿宫门守夜,后殿里就只剩下几个打扫宫殿和服侍伺候的宫女,三两个倚靠在寝殿外的屏风后小憩。她很少漏夜前来,只觉得宫人极少,却也没有细想。

  床头的黑檀木雕龙四方桌上放置着一碗还微微冒着热气的汤药,床上的佝偻老人头发似乎又白了些许,偏着头昏睡着。

  冷菡抬手试了试鼻息,确认人还在昏睡,便慢慢坐在床沿,将手中的那包药粉尽数撒入汤药中,用白玉勺轻轻搅动,药粉很快融进了汤药里,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她一勺一勺的舀着,一面缓缓道,似是在自言自语。“这种西泽商人的药粉,无色无味,喝下去也不会遭罪,效用也特别好,只要一丁点儿粉末就能安然的往生极乐,臣妾可是寻了好久才寻到。”

  她的声音一贯是那样的柔媚勾人,即使已经四十年华,依然风韵犹存,声线里带着媚骨。

  “您可不要怪我,谁让您不立我们的儿子做太子?”言罢她忽然上手撬开景琝的嘴,恶狠狠地灌下了半碗汤药,“我们的燚儿那般优秀,一定会成为南玥史上功绩最卓越的君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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