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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谓张公,自然是圣人的莫逆之交张钦。此人素来耿介忠贞,当年,皇帝还曾亲手烧梨与此公分食,皇后所出的三皇子见了打趣要讨,皇帝都不肯分。何等盛宠?

  就因为如今与太子走得近了些,便被皇帝贬谪到岭南。岭南,疠瘴丛生,不通教化,蛮夷之地,多少人死在那片莽荒之地上?

  许如是替贺兰梵境劈线:“圣人便是受了奸人的蒙蔽,那也是一时的。张公有大才,当初若按他的战略,匪患哪里闹得了这样久?”

  还养出了某些拥兵自重的节度使。

  “圣人如今是气急了,眼里揉不得沙子罢。阿耶是长子,有战功,如今朝中也有人,储位是稳固的。阿姨不必太担心,大风大浪都过来了。”

  她又安慰了几句,贺兰梵境捡起手上针线,瞧着许如是笃定的神色,心里多少松了些。

  许如是心里却不像她说得那么踏实。

  这绝不是什么小风小浪。

  皇帝拿的是太上皇的旧臣发难。

  她蓦地想起西内长阶缝隙间的青苔,尘埃遍布的斗拱,彩漆剥落的藻井,孤零零立在一角的花萼相辉楼。富丽堂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太上皇如同风中摇曳的烛火,不知什么时候便会熄灭。老人握着她的手,颤抖着说了句:“是宸郎家的如娘吧。”

  许如是不知该说什么,只能轻轻点头。

  “找回来,找回来就好。也算……”他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苦笑了一声,深凹的眼窝里露出了些许歉疚。

  许如是默然片刻,一边拿起汤药,一边跟太上皇说着如今叛军业已消停,又有张公改革盐税,朝廷里国库渐渐周转得开了。

  太上皇早听许宸说过这些,如今听了许如是再说一遍,也仍旧高兴。

  末了,她轻轻说:“过些日子,不止如娘,连圣人也来看您。”

  皇帝前头说是要去探望太上皇,讲得好好儿的,谁知一扭脸就把赏赐太上皇旧部的事儿拿许铄开刀。

  他还在记恨太上皇么他还在恐惧那个垂垂老矣的太上皇要跟他争权夺利么

  许如是心中生出一股寒意。

  这么敏感的节骨眼上,别说她不敢再去,就连许宸都不一定敢过去。

  ……

  “大家,吃药了。”宋皇后晾了半晌,又小心翼翼地捧起汤药,“再凉些便不好了。”

  “齐繁之,进京了吧。”黑漆漆的汤药里倒映出皇帝爬满皱纹的脸,寻仙问道非但没能使他青春永驻,反而叫朱砂和铅汞侵蚀了他的康健。他眉头微微蹙起,“朕好些了,搁着吧——”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大家。”皇后嗔怪,“还没大好,妾总忧心这病反复。您就饮些吧。”

  皇帝拗不过皇后劝,吃了几口,果然觉得精神了几分,抓着皇后的手,暖玉一般,热意融融,倍感熨帖。

  何护禀告着齐行简近日的扫平叛军,经营陇西的状况,皇帝沉吟:“齐行简,今年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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